被推上位的衛順常(2 / 2)

“孝武衛思皇後起於微賤是不假,可在孝武皇帝征和二年巫蠱之禍中,衛子夫母子等人遭人陷害,不能自明而悲憤自殺,至孝宣皇帝時方以皇後禮重新厚葬,追諡號曰‘思’,班妹妹可別學錯了路。”寧容華少有這麼刁鑽的時候,永巷添了新人,在座嬪妃沒有幾人心裏能痛快。

顧美人本還欲說什麼,皇後卻朗聲道:“都別爭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們諸多爭執又有什麼用?孝武衛思皇後再不濟,死後也保留了皇後的尊榮,妲己褒姒生前再怎麼得寵,也難逃史書工筆世人唾罵。陛下昨夜剛寵幸了你,你一大清早便梳妝整齊前來請安,也難為你了。”

皇後不是瞎子,且看衛順常如今的垂髫分肖髻,發間的銀纏絲穿珠點翠花簪,耳垂的嵌珊瑚耳墜,腰間的淺紫祥雲紋緞帶,腳下的壓花木屐,甚至是剛才進了殿宮人為其脫下的織鍛鑲毛鬥篷,無一不是按八子的位分置辦的,雖是獻容華有意張羅,但能在清早這麼短的時間內打扮的這麼精細,必也是用了心的。

“衛妹妹對皇後娘娘的敬意自是不用多說,皇後娘娘體諒後宮諸位姐妹大家也感念在心,但隻怕娘娘太寬容了,有些人會恃寵生嬌,壞了宮裏的規矩。”顧美人道。

“可不是嘛,連衛順常都一早起來向皇後娘娘請安,可蕙草殿那位的架子倒是端的高高兒的,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女子,起初還能裝模作樣,日子一久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

我本冷眼瞧著不置一詞,卻不想竟有人將火引到飛燕身上來了。飛燕不過才病了這兩日,就故意托懶、矯揉造作什麼不堪的推測都有了。如今當著我的麵就敢這樣議論飛燕,背地裏更不知說的多難聽。

且飛燕雖來自宮外,卻也是從椒房殿走出去的,染病不能謁拜皇後,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可如今被她們這麼一說,皇後也是顏麵無光,我便正色道:“趙容華現下身子不好,陛下與皇後娘娘都是知曉的,顧姐姐是認為陛下與娘娘眼拙受人蒙蔽不成?”

我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顧美人碰了釘子,亦不敢再多言,隻忿忿道:“臣妾不敢。”

正當氣氛僵持之際,一旁的楊長使卻道:“顧姐姐莫生氣,皇後娘娘宮裏焚的這三勻香,聽說是由三種西域貢品熬製而成,燒此香有富貴氣,香氣也清純、奇妙,最能使人心情平和,顧姐姐可不要犯了忌諱。”

皇後讚許的看了楊長使一眼,徐徐道:“這香料的配方是孝武皇帝派張騫出使西域時帶回來的,頗有安神之效,本宮焚的這些還是當初為太子妃時太後賞的,本宮記得顧美人宮裏也有一份,時日久了不焚,怕是忘了太後賞此香的用意了吧。”

顧美人自知失禮,隻囁嚅道:“臣妾謹遵太後和皇後娘娘教誨。”

“罷了,本宮也有些乏了,就散了吧。初冬氣候莫測,都注意保暖才好,可別再有人染了風寒了。”

眾人恭謝皇後關懷之後,便不歡而散。我又去蕙草殿瞧了瞧飛燕,將衛順常一事簡單告訴了她,至於眾人對她風寒的揣測,則略去不提,以便她好好將養。

午後人閑,我倚在榻上小睡了半晌,還夢到與劉驁在太液池相逢,嘴角不覺湧起了溫柔的笑意。醒時緗葵卻報,劉驁把増成殿偏殿賜給了衛順常,今晚又要到她那兒去。

我聞言有些落寞,卻不由想起了獻容華。我不是小氣的女子,因為我知道我的丈夫是皇帝,不會專寵我一個人,但親手把別的女子引向自己夫君的床榻,卻是斷斷做不出來的吧。我做不出來的事,獻容華卻可以輕易做到,愛人之心,真的可以大度至此麼,還是此刻她的心中,也是像我一樣憂傷而落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