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馬婧娥此時早已無法安坐,連木屐都顧不得穿,便從榻上跳了下來。
“罪臣入宮多年,從未做過不合規矩的事。唯有這一次,可微臣的剛抱了曾孫,實在不忍心讓他小小年紀便受此牽連,罪臣對陛下不忠,任憑陛下處置。”秦宇說著,語氣卻是越來越穩。
劉驁的眼睛此時卻是楞著望了馬容華一眼,道:“怡靜,秦宇說的可是真的?”
“陛下!陛下明察!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安排的!是皇後娘娘想除掉趙氏姊妹!臣妾隻是聽從皇後娘娘的安排而已!”馬婧娥直直跪倒在地,由於驚慌,發髻也散了,不過此刻,倒也顧不得這些了。
我見馬婧娥已語無倫次,便又安心了幾分,若是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劉驁也許會將信將疑查下去,好在馬婧娥愚蠢,自己跳入了這趟渾水,現下一切已不言而喻了,自己這番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劉驁聞言,嘴角亦不禁抽搐了幾下,便向秦宇道:“秦宇!你來說,此事可是皇後指使?”
“回稟陛下,罪臣隻是受婧娥夫人指使,至於皇後娘娘,罪臣著實不知。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沒有資格請求陛下寬恕,已無顏麵活於世間,隻是好在尚未釀成大錯,望陛下看在罪臣多年忠心耿耿,不要遷怒罪臣的家人!”秦宇說罷,便朝殿前的木柱狠狠撞了上去。
“秦宇!”秦宇的行動太突然,劉驁始料未及,隻道:“張暢!快來看看!”
張暢提了官袍起身過去,卻隻歎了口氣,道:“陛下恕罪,秦太醫已物故了。”
劉驁揮了揮手,示意將秦宇抬出去。劉驁靜靜坐在花梨木的桌案旁,隻覺耳中嗡嗡作響,想必方才秦宇與馬婧娥的話還在他腦海裏回蕩。
“甚至還向微臣要了雞血……”
“意圖趁機故作流產陷害兩位容華夫人……”
“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安排的!是皇後娘娘想除掉趙氏姊妹……”
“陛下!陛下明察啊!臣妾是受皇後娘娘指使的!”馬婧娥癱倒在地,除了不住地提皇後,倒也說不出個其他來。
劉驁冷冷瞧了馬婧娥一眼,對劉德勝道:“給朕搜!”
劉德勝率人趕忙搜了起來。不一會功夫,便在一個青瓷瓶兒中找到了雞血。斂心也對假孕倒掉安胎藥一事供認不諱。
劉驁緊緊握著那青魚紋青瓷瓶兒,抬眼望了望她,淡淡道:“事到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不!陛下!這雞血是皇後娘娘給臣妾的!”馬婧娥狠狠磕了兩個頭,又望了劉驁身旁的我一眼,指著我狠狠道:“趙合德!是你害我!是你故意引陛下過來撞破我的計劃!”
“夫人不要因為著急就冤了臣妾。陛下本在紫薇台與臣妾用膳,惦記著給姐姐送些菊花茶,這才與臣妾一同前來。臣妾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夫人的事,夫人為何要將矛頭對準臣妾?”我見她已將自己逼上絕路,更是寬心,隻作百般可憐委屈。
“你自己做了如此惡毒的事,竟還要來怪罪合德!朕去祭天之時,你是如何陷害合德與飛燕,朕不是不知。若不是劉德勝的徒弟來報信,恐怕合德與飛燕早已命喪你手。後來,也是合德拚命為你求情,朕這才不追究此事。合德對你一向恭敬,知你有孕,將朕賞賜的好東西悉數給了你。沒想到你非但不知安分守己,反而還變本加厲!如今事情敗露,你竟還沒有一絲悔意,真真是辜負了朕予你的協理永巷之權!”劉驁說著,別過頭去不再望向她。
馬婧娥聞言,隻覺耳中轟的一聲,神色也漸漸暗淡下來,隻輕聲道:“陛下……”
劉驁此時卻是輕歎了一聲,迎上她婆娑的淚眼,緩緩道:“你在朕身邊十年,朕知你脾性大,才特賜了‘怡靜’二字給你,和悅為‘怡’,閑雅為‘靜’,隻盼你能收斂性情,寬容待人。到了今天朕才知道,你不僅為人暴戾,更是惡毒至極!當真不配用這麼好的名字!”
劉驁說著,便闔上了雙眼,道:“婧娥馬氏,婦行有虧,驕縱無禮,謀害宮妃,念其侍奉多年,免於死罪,著降為七子,削協理永巷之權,即日起禁足披香殿思過,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