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驁頓時麵如土色,直回頭望了我一眼,而他目光中不易察覺的一絲絲的嫌惡,卻令我心裏悸悸的發慌,握著他的手也是一搐。而劉驁隻撒開了我的手,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撇下眾人往合歡殿奔去。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許多或譴責或玩味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竊竊道是我的天燈墜落招致走水。而天燈落於何處並非我一己之力可以控製,即便失火又與我何尤。且各宮嬪妃現下悉數在安渠祈福,想來是不會傷到人的。隻是一想起劉驁方才那悲憤交加的神情,不過是走水而已,劉驁緣何這樣急不可待?
我心中隱隱害怕,這才瞧見錦瑟還在跪著,便扶她起身。而劉驁一走,眾妃在此也沒了意思,又急於知道來龍去脈,皇後便率眾人一齊往合歡殿走去。
“夫人別擔心,方才奴婢瞧得真真兒的,那天燈分明是落到正西邊太液池的方向去了。合歡殿明明是在西北方向的,夫人別怕。”青蘿道。
我左思右想,隻覺迷霧重重,如今宮中美人位分以上的嬪妃除了我與飛燕隻有五位:皇後居中宮椒房殿,秦婕妤居飛翔殿,馬婧娥居披香殿,班美人居増成殿,王美人居鳳凰殿。而合歡殿顯然並無主位。便與錦瑟道:“合歡殿裏住著哪幾個嬪妃?”
錦瑟略一猶豫,終低聲道:“回夫人,合歡殿也是未央十三位之一,陛下登基後太後嫌那地兒不詳,又離椒房殿遠,便一直不安排嬪妃居住。”
我淡淡應著,心下卻更加狐疑,既然沒有人住,劉驁這驚慌失措又是為了哪般?
從長樂宮的安渠至合歡殿實在不算近,我在眾人中央一路煢煢而行,小半個時辰才終於到達。夏風習習,遠遠便瞥見劉驁呆呆站在宮門側邊,劉德勝恭敬向皇後稟告道火已撲滅。
“那走水的原因呢?”皇後焦急道。
“是一個天燈落在了大殿牆角的一堆枯草上,所以火光極大,隻是火勢不曾蔓延至殿內,故無人傷亡。”
我的手不知覺攥緊了錦瑟,方才我的天燈的確是落往太液池的方向無疑,而現在唱這麼一出,難道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抬眸正對上周五官朝我輕笑,正在這時,卻有一舍人道:“啟稟陛下、皇後,上林令方才來報,在太液池邊發現了刻有趙美人名位的天燈,隻是上麵的紗絹已被油燈燒了大半。”
我陡然放心,卻又有一疑浮上心頭。方才我瞧得十分仔細,確實隻有我一人的天燈墜落,那落在這合歡殿裏的天燈,又從何而來?
劉驁渾厚的聲音此時卻陰沉地很,嚇得我也不禁一縮:“是誰?誰偷放了天燈?”
劉驁這聲怒吼之後,眾人一片死寂,有些膽小的嬪妃身側垂下的手竟已有些顫抖。我睜大一雙美目偷偷望著,卻正巧見薑長使發間的青白玉釵顫巍巍似有鬆動之象,正欲輕扯她的曲裾告知,卻不想她雙腿一彎跪了下去,哭喊道:“陛下恕罪!臣妾隻是想為陛下為公主祈福……臣妾……臣妾也不知那天燈怎麼會落到合歡殿去……臣妾不是有意的……陛下開恩哪!”
薑長使匍匐跪著,額頭搶地,已是花容失色,言語間也已然顛三倒四了。而那支青白玉釵終脫發而出,直直墜在地上,尖銳的“啪”的一聲,便斷成了兩節。
“這天燈可是美人以上位分的妃嬪才可以放的,薑長使似乎不合規矩……”皇後尚未說話,卻不知哪兒傳來這麼一句輕微的女聲,隻一句便將眾人的心思給說了個透。
我偷瞄了劉驁,隻見他握拳攥了攥衣角,鼻息有些微重,從口中狠狠擠出了兩個字:“杖斃。”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薑長使也直直坐了下去。薑長使畢竟是小公主的生母,偷放天燈雖是僭越之罪,卻也罪不至死,皇後行禮道:“薑長使偷放天燈的確不妥,隻是公主還不滿周歲,陛下是否念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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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節預告:合歡殿裏的女人
合德的天燈意外墜落,可落入合歡殿的那隻卻並非合德的天燈。這是一個巧合,還是一個警告?幕後黑手究竟是誰,為何薑長使會偷放天燈?是有人慫恿,還是一念之差?另外,合歡殿真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麼?裏麵究竟住了什麼人?欲知後事如何,敬請鎖定每晚《合德傳之位極人妃》。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