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錦瑟渾身被鞭笞的沒有一處好地方,指尖也汨汨地流著血,可還是用手肘搖晃著我。

“姑娘一定要撐住,若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便是輸得徹徹底底,連貴人也將難逃厄運,難道姑娘真的甘心馬婧娥稱心如意麼?”

朝廷上成王敗寇,永巷中的鬥爭又何嚐不是如此。迷迷糊糊中,我想到了飛燕,她還在遠條館中,自身尚且難保。如今我與飛燕互相照應著卻還是淪落至此,若是他日飛燕孤軍作戰,怎能保性命無虞?這樣斷斷續續地想著,我咬了咬嘴唇,便又失去了意識。

翌日清晨,我朦朧間睜開雙眼,隻覺手指刺痛,而雙腿卻如斷了一般,完全沒了知覺。而,今日,還不知有什麼狂風暴雨!

“合德姑娘!你怎麼樣?”恍惚間,我似乎見著一男子開了牢門,走到自己近前兒,跟自己說著什麼,卻因太過虛弱,終又昏厥過去。

三日後。我靜靜地躺在朝陽赤金九龍盤螭巊珞圈掛雲床上,劉驁坐在床邊,床身鏤雕的雙龍出雲紋宣告著主人的尊貴,明黃的帷帳如太陽般光輝,耀眼地讓人仿入天堂。四周犀角雕玉簪花杯、紅釉菊花紋春瓶等擺設參差別致,不似宮內奢靡無度,倒別有一番仙風道骨。紫檀木發出的些微而厚重的香氣,氤氳在二人之間,無人見。

“陛下,合德姑娘手上的傷是受了拶指刑,微臣已替她上了藥,幾日後便能消腫,不會留下疤痕,隻會痛些。可這腿上的傷……怕是會留下遺症。”

“遺症?”劉驁語氣一冷。

“合德姑娘腿上本就有傷不得及時醫治,現下又受了壓膝之刑,傷上加傷,恐怕……恐怕……”

“盡管說!”劉驁不容置疑的口氣,焦急的神情,微怒的眼神,無一不像一塊巨石壓在張暢的心頭。

“恐怕,以後每逢下雨之日,都將疼痛難忍!”

“豈有此理!怎麼會有重傷不得醫治呢,宮裏的太醫都是怎麼做事的,朕要宰了他們!”

“陛下恕罪!”張暢難得見劉驁如此生氣,生怕一個不留神觸到劉驁的黴頭,便趕緊閉口,也不敢站著,殿裏的奴才也跟著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恕奴才多句嘴,八子貴人失手打碎了婕妤夫人賜的白玉刻花雙耳環帶蓋賞瓶,婕妤夫人稱貴人與合德姑娘對她不敬,這才將貴人禁足,又罰合德姑娘每日跪鐵鏈一個時辰,十日剛滿,合德姑娘便被下獄了,太醫實在無法為合德姑娘好好診治。”這時候,也隻有中常侍劉德勝敢在劉驁身邊說句話兒。

劉驁挑眉道:“跪鐵鏈?怡靜雖乖張了些,卻也不至如此。”

“陛下與合德姑娘的事,永巷已然傳開了。”劉德勝說話也是萬分謹慎,每句都在腦海裏反複斟酌,才敢出口。

此刻劉驁的怒氣已是呼之欲出,道:“原來竟是為了朕,朕賜她協理永巷之權,倒是滋長了許多嫉妒之情!”

人人都屏住呼吸力求自保,殿裏靜的出奇,良久,劉驁向張暢道:“她為何還未醒來?”

張暢攥了攥衣角,再也不敢抬頭,道:“合德姑娘是心神交瘁,太過虛弱導致昏迷,微臣方才已經給她灌了參湯提著,稍後便會醒來。”

聽到“心神交瘁”四字,劉驁的目光又是一寒。

“姐姐!……錦瑟!”我恍惚間聽到一些對話,至心中早已恍惚,嘴裏突然不住地喃喃著。

“合德!”劉驁見我似乎有些夢魘,也顧不得讓滿屋子的人起來,便轉身輕喚著我。

“啊!”我忽一驚呼,便直直坐了起來,額頭上滲滿了汗。剛欲伸手擦拭,卻因碰著了包紮好的手指,又是一聲慘叫。

“合德,朕在這。”劉驁握住我的手腕,輕輕兒放在了雲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