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沒有辦公室的企業家
“同誌,廠長辦公室在哪?”
“咱廠長沒有辦公室,走哪哪辦公。”
回答我的是營口縣博洛鋪鎮罐頭廠門衛一位歇班老人。這是一個占地3.5萬平方米、建築麵積達1.4萬平方米的企業。門樓瓷磚罩麵,氣勢宏偉。我在廠裏轉了又轉,除了接人待客有個漂亮的接待室,行政人員諸如開票、統計、會計等人員,都集中在一個屋裏辦公,廠長兼書記、市縣勞動模範、農民企業家劉鵬枝,卻真的沒設辦公室。我先找到劉鵬枝從營口市聘請來的工程師王晶玉,他說:這座大院是企業自己掙來的。在許多生產廠家處於市場疲軟的困境中,這個罐頭廠卻不斷發展壯大:產品在中國婦女兒童博覽會上獲銅獎,有70%出口。固定資產由1987年的500萬元,増加到1991年的800萬元。自有流動資金1〇〇萬元。連續幾年保持50多萬元的利潤,
成為省市縣先進企業。
博洛鋪罐頭廠因何在疲軟中不疲軟?有人曾給廠長劉鵬枝編了一套嗑:“廠長當好當家人,虛心學習請能人,工人全是多麵手,整個大院無閑人。”人們說,劉鵬枝辦企業的突出特點是對自身嚴格,管理嚴格,精打細算。凡是能利用的東西,他從不隨便扔掉:做罐頭削下來的果皮、核,他用來浸果汁,做各種果味汽水;他讓電工收集次品罐頭蓋,剪成打包裝的扣:他叫配料員負責收集廢汽水瓶蓋整形,變成新蓋用。近幾年,因為生產需要,廠裏建1萬多平方米的廠房和冷庫,劉鵬枝寧可多操心受累,也舍不得花錢雇人幹。土建、設備安裝、庫體安裝等活,全是他領著職工起早貪黑幹的。僅1991年建冷庫一項,就可省工程費70萬元。
廠長劉鵬枝雖然是64歲的人了,卻坐不住閑不著。每天上班,必定挨個車間走一圈,有事就地解決,沒事他蹲在車間幹上活就不出來。他家離廠隻有5裏路,沒事從來不回家,傳達室、職工宿舍,說不上在哪兒“貓”一宿。廠長這樣幹,職工們還有啥說的?300人的企業,雖說隻有12個行政人員,一個人身兼兩種職務便是輕鬆的。會計要負責收果、驗等級,統計員要負責開零售批發票,連門衛也得幹活。碰上雪天、雨天,工廠院裏髒了,清早誰先進廠,誰自己找活幹,用不著安排,習慣成自然。
同劉鵬枝廠長見上麵是在一個大倉庫,倉庫裏女工一溜兒排開“摳”山楂核。劉鵬枝和兩名供銷員正研究工作,手裏卻不停地用自製的機器“樞”山楂核。我要求到車間看著,劉鵬枝立即叫人給我找來“白大褂”,我在車間、廠院轉了一圈,盡管
廠長不在眼前,院裏沒有一個閑雜人,車間裏沒有說笑打鬧的,亦看不出誰是車間的“小頭頭”,都在埋頭幹活。全廠的牆壁上更沒見到有什麼規章製度,可我卻覺得劉鵬枝廠長的規矩好嚴,好深入人心。
金家姐妹一一掠住美的天使
鏡頭“瞄”準了這對天使
花朵一般的年齡,花朵一般的笑容,為花朵般的少女拍出花朵般美妙的照片。
你瞧,這是哪兒?這是在沒湖沒水的蟠龍山上拍的嗎?藍天淡淡,白雲淡淡,半空中橫過一道石欄,欄墩上瀟灑地坐著一位身穿淡粉色裙裝的少女。如鏡的春水倒映出少女清秀的身影,以及身旁滴翠的樹叢。那天光水影,仿佛可聽見水聲潺潺,仿佛進入紅塵不到的神仙境……
這是什麼做的背景?是珠簾還是?半明半暗好似珠簾的背景前,一抹斜陽照在身著粉白衣裙的少女身上,頭上圓圓的
白色遮陽帽和帽沿的三道黑邊,與背景形成鮮明的明暗對比。而從少女裙形可看出的向前邁的左腿與翹起的左手小指,又與背景形成一靜一動的構圖,獨具一格地把少女的端莊與活潑之美盡現於照片之上。
這是怎麼拍出來的呢?濃淡相擁的霧,被旭日照得色彩迷離的霧,閃著紅、白光暈的霧,鬱著一團綠意的霧,將簡單的一個瓜秧照片,勾畫得層次那麼分明,縱深得有如夢境,似一幅彩色寫意畫:濃霧處,難測景深。稀薄處,紋理似隱若現的占居一半畫麵的兩片碧葉,似乎在霧中微顫。葉後,半遮半露一個蒙著麵紗的有著黃色條紋的圓圓的窩瓜。而葉的正前方即圖
片的正中,則是由霧、光、葉、瓜烘托滿陽光的主角 個玲
瓏俊氣、清新潔淨的淡青色小葫蘆……
美啊!美得讓人心醉、心跳、心喜!
美得令同行們妒嫉,美得讓營口、大連、沈陽一些專業攝影家偶爾見過姐妹倆拍的照片,也禁不住前去探尋:是什麼樣的姐妹倆能拍出如此專業如此創意的圖片?見過了,便會真切地感受到:這是一對絕頂聰明的姐妹,是一對不僅追求經營利潤更不懈追求攝影藝術的姐妹,是一對藏著金子般的心、性格與自己姓與名竟然有著驚人相似之處的姐妹!無論是一件隨意的恤衫,還是什麼莊重的衣裳,套在姐姐金梅身上,卻總是掩飾不住她那熱情、活潑、富於詩意的敏感心性。而一向著裝整齊、總有那麼幾分貴氣,外表矜持、嫻靜的妹妹金岩,不經事情“頭”,你是很難見其內含的岩石般堅硬的性格。
作為既是姐妹倆位嚴師,又是慈父的這座小城老一代攝影工作者金寶貴來說,姐妹倆實在是他的驕傲。因為,出身於
小城普通穆斯林家庭的姐妹倆,能不辭辛苦地跟著父親自謀職業,闖出一條成功的藝術造詣頗深的個體攝影之路,不僅給父親極大的成就感,也滿足了相當程度的自我。無論從光、色、層次到結構,在攝影藝術上他沒想到的,姐妹倆拍出來了;他想讓姐妹倆達到的,姐妹倆嫻熟如常。而對姐妹倆來說,父親則永遠是她們攝影及生活的大師。當姐妹倆看到父親第一個不辭辛苦地將彩色照片推向小城時,當姐妹倆看到父親從困窘的生活中擠出豐厚的資金為她們購買國內外優秀攝影教材時,當姐妹倆身邊響著父親“無論在家有什麼委屈,對待顧客一定麵帶笑容”的要求,姐妹倆就是不是用相機去拍照,而是用心去攝影了。
“號”是顧客叫出去的
每個女人都曾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花季。金家姐妹的花季,卻是在風吹、日曬、雨淋、雪打中為別人留下花季,是在無休、無歇、無止境的藝術追尋中消磨了自己的花季。
提起這個,姐妹倆個與老父是眼裏含著一把辛酸淚的。所在的企事業單位“不景氣”,“景氣”的單位,他們又沒“門”兒。為了五口之家的“飯碗”,為了待業的子女有個出路,這位老攝影師咬咬牙,賒來一台相機,先後將姐妹領上了蟠龍山:擺上一張小方桌,天當幕、山石林草為景,開始了朝迎日出、夕送日落的野外攝影生涯。
大千世界形形色色,蟠龍山更不是聖賢之地。有兩個漂亮女孩為人照相,又能照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好相,自然吸引眾多
的靚女秀婦前去拍照。於是,便常常有不三不四的男人前去騷擾。那年的大年初四,姐妹倆應顧客要求,放棄休息上山拍照,剛為照相的女孩擺好姿勢,便上來幾個賴皮貼近那些照相的女孩。那缺乏道德的眼睛,那滿口的挑逗語言,不僅暴露了其靈魂的肮髒,也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哎,大哥,誰都有姐妹,別這樣,你們不怕叫人笑話?”姐妹倆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相勸。
“喲嗬?教訓誰呀?我先教訓教訓你吧!”
話語未落,拳頭便向姐妹倆打來。_因其父上前勸架,竟被打成骨折重傷。看著為她們受傷的父親,姐妹倆個的眼淚止不住地湧了出來:“爸,女兒讓您操心又挨打了……”
看著難過的女兒,父親忍住疼痛,告訴姐妹倆:“你們沒有錯,做人要踏踏實實,待人更要真真實實,幹什麼都得有職業道德。”
這話,始終銘刻在善解人意的妹妹倆心上。多年來,姐妹倆從不為賺錢而迎合顧客拍不該拍的鏡頭,從不因為顧客一時情緒高漲,而多拍照片。相反,倒常常有意為顧客降溫。尤其因為閃光燈對幼兒視力有害,凡拍小孩照的,姐妹倆便限定最多拍三張。姐妹倆就是這樣極為自覺地以父親為師,以顧客為師,以大自然為師。在經營中苦鑽苦研藝術,在學藝中自覺提高服務質量,贏得顧客的信賴。一年四季,堅持把美與微笑送給顧客;把苦與淚自己咽下。初春,風沙彌漫,姐妹倆不嫌髒;酷暑,烈日當頭,烤得睜不開眼睛,姐妹倆不喊熱深秋,霜葉爛熳,攝影人驟多,姐妹倆不講累;嚴冬,寒風刺骨,手腳凍?得發麻紅腫,姐妹倆不說冷,真真是難為了柔弱而又堅毅的姐
妹倆喲!
有年冬天,鵝毛大雪將小城厚厚的鋪了一層,因妹妹金岩休產假,姐姐金梅早飯沒顧上吃,就匆匆上山了。銀白的大雪吸引來許多顧客,這許多顧客又是奔著她金家姐妹來的。金梅不願有負於顧客,為了選好每個顧客的角度,為了顧客所喜愛的每一處雪景,她一會兒蹲在雪裏,一會兒臥在雪上。錢,忘了收;票,也忘了開,就是一個接一個地照、照、照……一直照了一天。待沒吃上飯的金梅趔趔趄趄地推開家門,一頭栽倒在炕上,父親母親忙上前去幫女兒脫鞋時,伸出的手頓時和心一起顫抖了:一雙新雪地棉鞋已被雪水打濕,鞋底不知去向,棉褲角順著凍得紅腫的腳直往下淌水……唉,二位老人心一酸,淚水和著女兒滴水的濕鞋、濕棉褲一起落下來了。過後數數,連金梅自己也難以相信,那一天,她一個人竟照了12卷432張相!
無論是在蟠龍山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隻要姐妹倆挎著相機一出現,身後總會有一些顧客跟著,身前也總會有顧客招喚。有許多顧客就是從周歲父母抱著找姐妹倆照生日相開始,一直照到上學念書自己找姐妹倆照相,並處下了深厚的感情。曾有一個小女孩,就是從周歲照到十幾歲時,不幸得了骨癌,不能走路了,卻還央求媽媽帶她找金阿姨照相。當姐姐金梅知道這個女孩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時,傷心地流下了眼淚,心情沉重地給女孩照了很多相,還跟女孩合個影。至今,姐姐金梅一提起還心酸,她少了一個那麼喜歡他的小顧客。
姐妹倆實在回憶不出,“金家姐妹”攝影的“號”是從什麼時候起,就顧客叫響的。當時,盡管山上山下的攝影點多得滿
目皆是,但惟有她們的姐妹倆最受顧客寵愛。大凡上山拍照的都找尋這姐妹倆,弄得有些被冷落的攝影點為了搶生意,常常冒名這姐妹倆。為了分辨誰是真正的顧客自己要找的姐妹倆,有心人打聽姐妹倆的姓氏,又一個傳一個:“那照得好的姐妹倆姓金,你上山找金家姐妹攝影。”
“噢,原來是金家姐妹。”
於是金家姐妹”攝影的“號”就這樣被顧客叫出去了。於是,慕名而來的顧客從蟠龍山一直“跟”到如今與弟弟一起辦起的“金家姐妹婚紗影樓”。曾有一位殘疾人自己坐輪椅來找金家姐妹照一寸相。當時,照套相的都忙不開點兒,但姐妹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善良的妹妹金岩不僅沒讓殘疾人下車,還安排人在他身後扯開一幅紅布,免費為他照了相。殘疾人好感動地說,難怪人們都找你金家姐妹照相,不光技術高,心眼也好。”
無心插柳柳成蔭
照相,人人都可以實踐的。而攝影卻是一門藝術,是攝影者智慧才華與藝術功底的瞬間凝聚。因此,早在五、六年前,每一次登蟠龍山,我們都有意識地去欣賞金家姐妹的藝術照片。每一次,也都下意識地尋找與每一張照片相對應的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以及按動快門的那機敏的手指。在多少次交談中,我們不得不驚服環境對人那種不可抵禦的潛移默化的影響與熏陶。盡管,幹了一輩子攝影的老父,並未有意讓倆個女兒走他這條路,卻偏偏在無意中播下了攝影藝術的種子。正如
他自己所說:“無心插柳,耳濡目染。”
姐妹倆也承認,小時候,每當父親在蒙著黑布的盆裏洗相時,常引起他們的好奇,往往放棄玩耍,蹲在旁邊看,甚至問些古怪的問題。父親高興時就講給她們聽,嫌煩了,就隨手把攝影雜誌扔給她們玩。而姐妹倆常常會被雜誌中的景色迷住,一看就是半天。看好的,偶爾會偷偷扯下幾張藏起來。
還在姐姐金梅十四、五歲時,一個偶然的機會,竟使她潛在的攝影才藝得到充分的顯露。那天,她發現父親把相機扔到炕上後就出門了。從沒碰過又早就想碰碰這“東西”的她,心中竊喜,她麻溜地學著父親把相機挎在脖上,想給自己照張相。可怎麼照呢?在屋裏焦急地轉了一圈,突然發現衣櫃鏡子裏映出自己的身影。於是靈機一動,對著鏡子“拿”好了照相姿勢,在美美地一笑同時,便憑感覺按動了快門,然後忐忑不安地把相機放回原處,沒敢告訴父親。而秘密還是被父親在洗相時發現了,老人見女兒竟拍出如此“刁歪”角度的自拍相,驚喜之餘常教她一些攝影知識。
更不能忽略的是,姐妹倆的母親喜愛剪貼畫,自小看到的姐姐金梅,竟創造性地將自己照得不滿意的照片剪下,粘貼在好的畫片上。於是,又帶動了妹妹,幫著姐姐剪下掛曆上的美人耳環“做”帽子,“摘”下畫報上的項鏈“做”頭飾,把各種顏色的紙“裁”成時裝,與照片中的人拚湊成一張張真假難辨,天衣無縫的照片:清晨的陽光從茂密的森林透出斜射的光線,一個胖小子淘氣地從一棵粗壯的樹幹後探出半個頭來;偌大一個樹結空洞中,兩隻野狐的頭鑽出洞口窺視洞外世界,野狐的頭上卻擠著一個胖孩笑盈盈的臉;一個嬌小的女孩兒,悠閑地斜
騎在熊背上,腳下是波翻浪湧的海,女孩正舞動著雙臂趕熊踏浪……這些滑稽可笑的、生動活潑的、驚險荒誕的、哲理深刻的照片,若沒有姐妹倆“指點迷津”,那是任誰也想不到竟是剪栽出來的。
盡管,姐妹倆常常為剪貼照片熬到深夜,讓父母心疼;常常為怎樣搭配組合而爭論不休,讓父母難斷優劣;更常常為一張傑作的誕生歡呼雀躍,讓父母竊喜。但他們當時卻說什麼也沒想到,就是在這剪剪貼貼中,姐妹倆剪貼出藝術的想象力、創造力,剪貼出一個開闊的視野和思維空間。因而,在姐妹倆為顧客拍拍照照的經營中,便比別人多了一份執著的追求:用相機,掠住顧客生命和美的瞬間,為顧客留下永恒的紀念。
留心處處皆創意
姐妹倆懂得,從來的攝影大師都應是用光大師。因而,從端上相機開始,姐妹倆就沒有滿足於曝光正確這一基本要求上。她們常常和父親琢磨如何調動光源,采集光線,運用補光、遮光“描繪”出物體的形體質感和顏色,拍出主人公的氣質和個性。加上弟弟金石從父親手裏繼承並發揚的調、補、裁、接的獨到洗相功夫,姐妹倆就能像變魔術一樣將一些普普通通的事物,變出顧客意料不到的效果:
——騎自行車,看見地上摩托車尾燈碎片在陽光照射下發出美麗的光芒,便試著將幾隻有機玻璃扣穿起來,在鏡頭前那麼一晃,灰拉巴嘰的水泥牆上,竟能給顧客照出有著七色光暈的美妙照片;
——上市場,看見破碎的鏡子照出的破碎人影,便撿回來在鏡頭前試驗,竟能拍出如海市蜃樓般縹渺的人物倒影片;
—拿來各種顏色的紙,或者隨意摘下一片樹葉,一根
草,中間撕個洞或做個什麼形~就能拍出不同色彩的光環來〇?〇〇〇〇
但生活中許多意味深長的事情有時卻是發生在一瞬間。能否捕捉住這關鍵的一瞬間,則是衡量一個攝影者思維是否敏捷,功夫是否過硬的標準。一天,一個有著嬌美容顏、苗條身段、脫俗氣質的女郎慕名上山找姐妹倆照相,卻又高傲地不聽姐妹倆擺布。妹妹金岩隻好手擎相機5在不停地與之交談中尋找機會。當女郎背轉身觀察景物時,恰好是一個逆光的角度,金岩看到光影映出的輪廓心中一動/決步走到女郎身後,喊了一句:“看我,大姐!”“啪在女郎猛一回頭的瞬間被金岩定了格:濃厚長發有曲線感地披在黑紅兩色的衣裝之上,微微向右上方昂起的隱含笑意的側臉,明暗清晰、輪廓分明的特寫在黑色背景之中,說不出的高貴與奪人!這張被命名為《韻》的照片,後來被選入營口地區攝影展,還獲得了三等獎。
對於姐妹倆來說,每天都是一個新的太陽,每個顧客都是一張考卷。為了獲得合格的考卷5從每個顧客手裏奪回“發球權”,姐妹倆常常滿山轉悠,用攝影師從取景框往外看的眼睛,去選景點,看光線,去自製補充光線、景點欠缺的“道具”。從而,不時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新點子讓同行追之不及:一張膠合板勾畫出紅磚牆,在牆上掛兩枝翠綠的垂柳,線條的縱橫交錯,顏色的紅綠白相映,便顯出藝術之美。一扇普通的白色折葉窗前放一枝怒放的紅花,窗後的少女伸手從半側中間壓下
部門折葉,從中探出一張如花朵般清秀的麵孔,那種幾何圖形及色彩的搭配之美,又讓人不得不動容地讚歎!一身雪白的衣裙,一頭濃密的黑發,一張白晰的臉,將染紅指甲的五個指頭在頭上倒張開成扇狀,便攝出少女一身的青春,一派的清純。尤令一些攝影專家也叫絕的是,一個從施工地上撿來的髒兮兮的編織袋,被姐姐金梅洗幹淨後,一會兒做成頭飾,一會兒做成婚紗披肩,.一會做成真絲上衣,竟照出了一張張魅力無窮的“仕女”圖,真是個醜到極處即美到極處!
不能不承認,在這姐妹倆的鏡頭前,即使是蓬門茅舍,破牆殘磚也能拍出美來。甚至,在山上照相時踩空了摔進山溝溝裏,竟也能摔出一道風景:發現背光處有條流淌著水的冰川!就是如今在攝影樓內的婚妙照,姐妹倆也絕不同於別人,準會照出每個人的獨自身姿、獨自特點,總能在人的形似中尋出神似……那種利用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視覺誤差與審美錯覺製造的藝術效果,讓人有種不可一語道破的感受,許多人,包括我們自己在內就常常站在姐妹倆的照片前久久不願離去……我們以為,這是一種攝者心靈的感受,是一種隻有在心靈全部投入時才能誕生的創意,並由此產生的那種勾魂奪魄的力量!這力量,是任何隻知照相的“匠”人望塵莫及的。
祝福你,平凡而不平庸,艱苦卻又幸運的金家姐妹,一對小城百性心中的攝藝明星,一生平安!
(與女兒張強合作)
洪港的故事
他姓何,可人們都喊他“洪港”,現在營口縣官屯鎮丁家溝村搞“社教”。
去年4月的一天,身體素質極好的何洪港突然昏厥,經醫生診斷,他患上難治之症一腦囊蟲病。醫生說他用藥維持的生命隻能延續二三年。那時,他才25歲,就要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很好的前程正在等著他。可他卻患上重病。家人幾乎被這不幸擊倒,而何洪港卻沒從此消沉下去。他把痛苦埋在心裏,以微笑和行動直麵殘酷的現實。
畢業後,何洪港到北京電影製片廠文學部當編輯。不久,他就到農村拍劇。那段時間,他導演了兩部反映農村生活的電視劇《律師與死囚》、《浮世炊煙》,受到同事們的好評。
今年2月,何洪港出差回京,聽說中直機關要抽人到遼寧搞“社教”,他渴望深入生活,決定去遼寧。但當時人選已定,他
就幾次找領導苦苦要求。就這樣,經過短期培訓,他便隨工作隊來到營口縣官屯鎮丁家溝村。進村後,何洪港就沒好好休息。除了做“社教”工作外,每天他都早早起床,在村裏村外或是山上山下走一走。碰上幹活的農民,不管認識不認識,伸手就幫著千活,邊幹邊和村民聊天。村裏有位欠許多外債的困難戶,身體雖好,但從小懶散慣了,有活不幹,有錢就喝酒。何洪港替他惋惜,多次去規勸他,最近,這個農民開始幹活了。何洪港的房東在西南山坡有200棵果樹,前些日子,他們背著何洪港往山上挑大糞,何洪港知道後,不嫌臭,搶著挑,肩壓腫了,手磨出血了,累得晚上說夢話,第二天起來還去幹。為工作隊做飯的範廣德老人說:“這小夥子人好,厚道,身體不好,還總幫我們幹活,我家栽土豆,他拎起鎬頭就幫著刨土。”
何洪港進村不到一個月,有關他的話題,村民們卻說不盡。那一件件平凡小事,蘊含著他對村民怎樣的愛和對生活怎樣的依戀啊!
何洪港從小長在農村,對鄉村有著濃鬱的情感。有一次看到電視台那則“為解決一個困難戶,幫助一個失學的孩子,請您節省50元讚助”的“廣而告之”後,他眼前立即浮現出村裏窮孩子眼巴巴望著他的神情。那以後,他和妻子節儉度日,攢下500元捐給失學的孩子。其實,何洪港生活並不寬裕。他剛剛上班,工資不高,作為舞蹈演員的妻子在去前線演出中受傷後,一直在家休養。去年年底,夫妻倆一起去了妻子的部隊,自動提出不要再給妻子寄工資的要求。他們的生活水平大家可想而知。但何洪港覺得,為孩子讀書,這錢該花。他說:“日子嘛,有錢富一點,沒錢就窮一點,別那麼認真。”
前幾天,妻子來電報說要來看他,有關領導見到電報後對他說,讓她來吧!盡管何洪港很想妻子,可最終他還是沒讓妻來,他想抓緊時間,體味生活,寫點什麼,留給世人。
生活給予何洪港的並不多——年紀不大就病魔纏身,美麗的妻子比他還小,也因病喪失從事自己心愛的舞蹈藝術能力,但何洪港並沒因此抱怨生活,一蹶不振。相反,他卻以崇高的人格力量,頑強而樂觀地生活著,使他那薄弱的生命充滿綠
願化舂風去痼疾
人與人相識的方式是各種各樣的。
因為頸椎疼我走進中心醫院的大門,並從迎門大廳懸掛著的專家榜上認定了找骨科專家王多舉看病。
然而他太忙。
第一次下午去,他好像開什麼會診會。
第二次起早去,他又剛下班。
怎麼回事?昨晚值班?回答說不是,是搶救重傷患者手術,昨晚一宿沒合眼。原來,東部山區呂王鎮金礦的一采礦工人被嚴重炸傷了左手腕:尺橈動脈斷裂缺損、尺橈骨粉碎性骨折,足有7公分沒有皮肉,隻剩1/3的皮肉連掛著。按常規,這種傷勢就是截肢,這對於醫生來說省時省事,一剪子就剪斷了。然而,為了患者將來的生活,頗有責任感的王多舉立即從家趕赴醫院,親自為患者做複合手術,想盡辦法要把患者手的部分
功能保住。
手術是複雜的,要從患者腿上取下七八公分長的靜脈血管、皮膚,移植到患者右手的腕部。幾個小時過去了,謝天謝地,郎比頭發絲還細的針,在缺乏顯微器械的情況下,王多舉和全骨科的大夫、護士密切合作,一宿未休息,卻終於保住了患者傷手的三個指頭功能。哦,最難得的是醫務工作者的救死扶傷之愛心,我感動了,於是產生了采訪他的念頭。
在他的辦公桌上,我看到來自國外的三封學術研究邀請信。
第一封信,來自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邀請王多舉參加1997年2月24日舉行的第七屆世界中醫大會,交流膝壓法治療肩關節脫位經驗。多好的機會,多麼難得的機會,然而,並不昂貴的3100美元的費用,令王多舉望而卻步了。
第二封信,來自美國東方醫藥研究院、美國寶華醫學會。王多舉的論文《肩關節脫位治療法》從數千篇應征論文中脫穎而出。他們邀請王多舉參加1997年4月24日至5月3日在美國舊金山舉行的中醫論文評獎會。王多舉本該去的,同樣原因,因拿不出2800美元的費用,他遺憾地沒有去。
第三封信,來自馬來西亞首都美現麗的吉隆坡。邀請王多舉參加1997年9月7日至10日舉行的有美國、日本、加拿大、德國、香港等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參加的’97世界骨傷科暨中西醫學術交流大會。王多舉還是沒有去。
這遺憾不僅僅是王多舉本人。
要知道,盡管骨傷科是中國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盡管它淵源流長。但卻是到了本世紀60年代,中醫、中西醫結合治療
骨傷科的臨床優越性才影響國際學術界,中國骨傷醫生才得以登上國際學術講壇的喲!
誰知道,在繼承傳統技能和手法上結合運用現代科學方法,促進中國骨傷科學的發展這重大成就背後,究竟積聚了多少在各自崗位上默默工作著的骨傷科醫生的無私奉獻?這之中,應該說,就有王多舉的一份。不管這一份是滄海的一滴水,還是叢林的一個枝兒。赤腳醫生出身的王多舉,是靠他對醫學的執著“鑽”勁兒從山裏走出來,並紮紮實實地走上骨外科副主任醫師、中心醫院副院長的位置的。這之中,不能不說凝聚著他的成就與奉獻。
肩關節脫位,是勞動人民的常見病,但複位卻很困難。有時患者需全麻,有時需要三四個醫生協同治療。人拽足蹬,大夫累得一身汗,患者疼得一身汗。好“鑽”的王多舉,自1985年就琢磨如何廢棄這種笨拙的治療方法。實路中,他終於發明了利用杠杆的作用,以椅背作支點,以患者的體重為自身牽引力,借助大夫的膝蓋壓力為肩關節複位。這一新的治療法,不僅減輕患者痛苦。方便醫生治療,隻幾分鍾就可治愈,得到省醫療部門骨科專家和大連醫學院專家肯定,被納入醫學院的教學內容,榮獲遼寧省科學技術研究成果證書、營口市政府科技進步三等獎。而且榮幸地在全國疑難病症研討會上發表了他的論文《膝壓法治療肩關節脫位》,再一次獲得專家教授們的一致讚賞,說他解決了世界性的難題,如今已被輸入微機入檔。他也因此被收進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的《當代中國骨傷人才》一書中。
是的,王多舉在治療骨科疑難雜症上的功夫,確實讓一些
專家教授另眼相看。不信?他實踐過並總結出來的《應用加工螺紋釘治療股骨頭和粗隆間骨折62例》論文,在全國骨傷科學術研討會上獲二等獎;他的《應用管形皮瓣治療手指套狀撕傷》論文,在全國修複重建外科學術會上交流;他的《應用閉式針力臂式外固器治療股骨頸骨折》的臨床體會,在西安召開的美國、日本、丹麥等國家骨科參加的全國骨傷科外固定學會第三屆學術會議上交流;他的《應用氟美鬆利多卡因維生素12局部注射手法,鬆解治療頸椎病120例》,在全國中西醫結合軟組織疼痛學術學會上交流……因而,盤錦、海城、老邊、蓋州、岫岩、鳳城等許多地方的許多患者慕名而來,弄得王多舉常常應接不暇。李洪賀,這位中心醫院90多歲的老院長髕骨粉碎性骨折,點名讓王多舉做手術,王多舉采取克氏針交叉內固定、荷包縫紮的手術方法,避免了老院長遭受二次手術的痛苦。黃大村有一位患馬蹄內翻足的婦女,30多年一直用腳背走路,當她慕名找到王多舉時,盡管這種高難矯正手術很複雜,但王多舉為患者早日擺脫痛苦,當天就為她做了手術。
“醫生的職責,就是要為患者解除病痛,不負患者期望。”王多舉這樣說也努力這樣做。他透露,他又在研究一種新的治療方法。我相信,不懈地在醫學道路上鑽研的王多舉,一定會像春風吹融冰雪一樣,為就診患者去掉身上的痼疾,消融心中的痛苦。
妙手良醫孫朝華
記者曾於10年前采寫過患者盈門的孫朝華大夫,10年後再次走進市中西醫院結合醫院中醫門診一科,隻見掛號排隊等待治病的患者仍是絡繹不絕,四周牆壁上掛滿了“救危扶傷”、“醫學傳家”、“扁鵲再世”等條幅和錦旗。可以說,每一名患者,都是慕名而來,因為孫朝華的名字是隨治愈患者而傳揚開的;每一麵錦旗每一幅字,都有一個真實的故事,因為那是失去希望的重患重獲新生的心聲……
中西結合醫院的前身鎮醫院便有位護士,結婚四年不孕。請假二個月專程到北京治病,醫藥費花了好幾千元,病也沒治好,連服孫朝華12付湯藥卻懷孕了。她感歎地說:“這些藥都不夠一張車票錢。”
類風濕屬疑難雜症5是最難治的一種。永安鎮有一位50多歲的婦女患風心病多年,又合並腦血栓,被疾病折磨得失去
生的信心。去年7月,這個婦女被丈夫背進孫朝華的門診室,沒想到:用藥3個月,隻花了七八百元就好了。
糖尿病,也是難以治愈的疾病。患者王延業患糖尿病多年,沈陽、鞍山等大醫院沒少去治療,均無明顯效果。1995年2月,他找到孫朝華,隻吃了三個月的中藥病就好了,體重長了10公斤,至今沒複發。
“一脈不和,周身不適。”市工商局的陳永清患過十二指腸球部潰瘍,萎縮性胃炎,吃不好、睡不香,四處求醫尋藥,不見好轉。經孫朝華手治療僅二個月,便覺病情好轉上北京檢查,檢查結果:基本痊愈,隻是有些輕微胃炎。北京醫院的大夫告訴他:“回去,還找這個人給你看。”
俗話說:藥對方,一口湯;不對方,一水缸。一位叫何淑華的患者告訴記者,她今年57歲,身上的病多了,膽囊炎、冠心病,單是類風濕就得20多年。省城大醫院住院最多達3個月,花醫藥費3萬多元。年前因發炎病情加重,腿腫得蹲不下,胸悶氣短腹脹,連匙飯也吃不下,家人後事都準備了。四年前她吃孫朝華的藥治好了病,這次堅持讓家人找孫朝華結她看病,幾個療程下來,她竟能自己來看病了。
人都說乙肝病為難治之病,許多人被判為乙肝病毒終身攜帶者,但確有許多患者在孫朝華的精心治療下痊愈了。消息傳出,各地患者蜂湧而至。其中,鞍山市職工醫院的一位護士是乙肝病毒終身攜帶者,13歲的兒子又患乙肝,她帶著滿腹疑慮來找孫朝華,看病時向孫大夫提出許多醫術問題,見兒子服孫大夫藥兩個月病就消失了,自己也吃上了孫大夫的苦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