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到舊金山,

戴些花在頭上。

將要遇見許多善良人類,

他們對時代有著許多新的解釋。

露天的舊金山,有許多愛在那兒。

橫跨整個大陸,

是我們愛的心聲.

讓我們來製造愛情,

不要製造戰爭……

這些嬉皮士最初的理想,純屬天真,不過是反越戰,愛和平,回歸自然。可是後來由於他們群居、吸毒,漸漸演變成性解放、無政府主義,結果一敗塗地,現在愛滋病開始懲罰他們了。舊金山是同性戀和吸毒者集中的地方。百分之七十的吸毒者都有愛滋病,主要是由於用針頭注射毒品傳染的。舊金山政府雖盡力打擊販賣毒品和戒毒,可吸毒者仍不見減少。為了防止愛滋病的蔓延,他們每天向吸毒者發放消過毒的針頭―這真是苦澀的服務,真難為舊金山的當政者了。

舊金山是舊金山人的,可花環應該給誰戴上?我在想。

華盛頓夜話

華盛頓迎接我們的是撲麵而來的滾滾熱浪。正是流火的七月,這裏的氣溫已達到華氏100°。可宏闊的杜勒斯國際機場大廳依然涼風習習,成幹上萬的乘客走在望不到邊際的綠色的地毯上,好像在春天的草地上散步。人們並不忙亂和擁擠,他們走下飛機,便乘上大班車,再被送到各大廳去領自己的行李,剛走出大廳,又有穿戴得像個將軍的人把你安排到大廳門口排成長龍的出租車裏。

我們稱讚杜勒斯機場的設備先進和秩序井然。吳小姐說,這個機場不是美國最大最好的,今天幾乎同時有50次班機到達,比往天要擠。她說,美國人坐飛機和坐公共汽車一樣隨便,打個電話就可以預約機票,拿著寄到家的機票,可直接上飛機,手續相當簡便。同時,美國飛機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飛機。我們注意到,好幾年沒聽到美國國內有飛機失事的消息了,而中國和亞洲卻相當多。據說,可能與磁場有關。但願中國不會成為“百慕大三角區”。

已經有一位穿短袖襯衣又高又壯的黑人朋友在機場出口等我們了,他手裏拿著一塊紙板,上麵寫著我們三個大陸人和一位香港小姐的名字。那位香港小姐叫吳鄭麗敏,戴一副銀邊眼鏡,一身旅行者的打份。她是香港環境保護署的首席新聞主任,也是美國請來的國際訪問者,因為精通英語, 自己又會開車,所以是獨行者。她也是在舊金山入關的,在這裏和我們相遇了。巧得很,她和吳小姐竟是香港中文大學的同學,都當過電台節目主持人。昊小姐作詞的《戀歌》還是經鄭小姐在電台推出的,現在還在東南亞流行呢!(吳是鄭小姐丈夫的姓,我們稱呼她鄭小姐)吳鄭兩位小姐見麵和大陸久別重逢的女孩一樣,邊說邊笑邊拍打。

酷暑和嚴寒對美國人都無所謂,所有的公共場所和汽車裏都有冬暖夏涼的空調,我們坐在出租車裏很愜意地打量這個幾乎每天都要出現在各國新聞節目裏的城市。我們的車很快彙進車流中,沿著筆直寬闊的航道,隨波逐流了。高大繁茂的林帶,修剪得像地毯一樣的草坪,草坪中一棟棟造型別致的小房,像過電影一樣在我們的眼前閃過。華盛頓的郊區顯得寧靜而安適。隨著房屋密度和高度的增加,我們逐漸地進城了。華盛頓比我們想象的更樸素和清雅,沒有激發起我們莊嚴的神聖感。房舍一般都不高,淡淡的顏色,多是石磚木結構的歐式建築。房舍被綠樹環抱著,街頭到處是盛開的花壇,街心花園和許多房舍的前麵立著青銅或石製的塑像。華盛頓像一座安靜的學校,全然沒有北京的莊嚴神秘和東京的繁華喧囂。

這個城市是世界僅有的幾個專門為政府駐地和國際都會而建設的城市。1790年,躊躇滿誌的美國第一任總統華盛頓,選定了波托馬克河與阿納卡斯蒂亞河彙合處這塊幽靜的丘陵,才華橫溢的法國青年工程師埃爾.夏爾.朗方,受命在這裏規劃一個代表新興資產階級的民主自由浪漫思想的首腦城市。根據朗方的設計,整個城市以具有巴洛克式建築風格的國會大廈和白宮為中心,寬闊的大道直伸過去,沿街形成一係列對應的街心公園,南北兩側街道以英文字母命名,東西兩側以數字命名。國會大廈兩側有“獨立”和“憲法”兩條林蔭大道。從國會和白宮呈放射狀向外延伸的大道,均以美國各州名字命名。華盛頓是1800年把政府機構從費城遷至此地的。英國王朝不甘心自己的殖民地另立山頭,1814年英國曾入侵華盛頓,白宮、國會等重要建築被火焚燒。不屈的美國人抗英勝利後,又複建了華盛頓,他們還維持了朗方的設計思想,中心區再建的建築一律不得超過八層高的國會大廈。這條原則一直堅持到現在。這樣一來,超級大國的美國就有了一個並不超級的首都。在美國,華盛頓的規模要排在第七、八位,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在這個寧靜的城市裏,決定這個世界的許多事情,我想起,在我們國內的許多城市,不管自己的可能和需要,一個勁兒地蓋高樓大廈,好像樓越多越高,整個城市才越重要和現代。

我們下榻在馬薩諸塞州大街的Radissoh賓館。這是一個8層樓的老式賓館,前廳不大,裝飾有歐式的木雕沙發,茶幾的大花瓶上插著鮮花,連電梯也是老式的,升降時伴有鈴聲,客房裏的家俱也都是木雕的,散發著幽幽的古風。往往越現代化的國家越追求古樸,而越古老的國家越追求現代化。我時常不理解,我們許多有民族特色的賓館為什麼都要改建成日本和香港式對外華麗內裏低矮陰暗的非文化樣式!

沐浴著金色的晚霞,我們徜徉在華盛頓的大街上,如同散步在一個十分幽靜的花園裏。每一座建築前都有一個很講究的花壇,濃綠的灌木叢,吒紫嫣紅的各種花卉,在人工噴雨器灑下的雨霧中鮮豔欲滴。人行道都被清洗得一塵不染。最讓我們流連的是華盛頓的街頭雕塑。和希臘雅典的不同,希臘的那一座座雕塑都是歌頌神的,雅典娜守衛神、宙斯天神、維娜斯愛神,而華盛頓塑造的都是人,有名有姓的人,為美國的開發和獨立解放做出過貢獻的英雄,最多的是躍馬揮刀的將軍,還有沉思的科學家,彈琴的藝術家和指點江山的政治家。在那些古老文明的國度,人們都崇敬神明,所以他們在近代落後了;而在那些新興發達的國家裏,他們總是尊重人,看重自己,所以他們創造了新的世界和新的文明。

瞻仰英雄還解決不了我們的肚子間題。吳小姐領我們走進邦克廣場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飯館。我們又打電話請來住在另一家飯店的鄭小姐,與兩位小姐共進晚餐,使我們很高興。服侍我們的那位西班牙小夥子看出我們的神情,馬上拿來一瓶香檳酒,先為兩位女士,接著又為三位男士斟滿酒。燭光下唬拍色的香檳很動人。昊小姐說,咱們多準備小費吧!接著我們每人要了一份意大利麵條,又要了一份蔬菜沙拉和一份拌牛油瓜條。席間大家談笑風聲,都說國語,交流起來很容易。兩位小姐說道,港台電視劇她們不喜歡,在港台聲望不好的歌星影星讓大陸捧得很紅,她們很不開心。她們也不喜歡香港的廣告,特別是關於化妝品的廣告,形象太俗,語言太甜、太膩,讓人不舒服,可現在都讓大陸學去了。大陸的女孩子,在化妝上服裝上投資太大了,她倆說,你看我們,一般是不化妝的。我注意到了,兩位小姐對這次晚餐很看重,可她們的確沒有化妝,裝束也相當素淡,可她們的氣質和風采,仍然令人欣賞。

夜色籠罩的華盛頓像溫情的淑女,所有的建築都垂下燈的項鏈,街上疾馳而過的轎車撤下一條條彩色的光帶。街心公園的長椅上擁著一對對情侶,噴水池邊嬉笑著頭上掛著水珠的孩子,草坪上自由的街頭歌手,彈起吉他,唱著古老的印地安民歌……經常在別人家門前惹起戰火的,更希望自己家園永遠和平安寧。這片新大陸,已經200多年沒打仗了,他們贏得了更多發展自己的時間,過著比別人可心的日子。

我發現,華盛頓的夜晚是黑人的世界。吳小姐說,華盛頓70萬人口,百分之七十是黑人,他們原來是白人的奴隸,一個白人有許多奴隸。南北戰爭後,美國廢除了奴隸製,許多黑人都留在了華盛頓,他們人數雖多,擁有的財富並不多,現在有錢的白人都在郊區買了房子,晚上都回家了,城市留給了並不富裕的黑人,在以後的幾天裏,我們看到華盛頓所有簡單的低等的勞動,都是黑人幹的。他們多數都住在西北部那一片古老陳舊的住宅裏,那裏的衛生條件當然比不上我們所看到的中心區了。犯罪率最高的十四街大概也在那一帶了。販毒、強搶、強奸的醜劇也不時在那裏演出。就是在華盛頓,搶劫出租車的事件也經常發生。我們坐的出租車裏,在司機旁掛著一個紙板上寫著:我手裏隻有200美元。其實這隻能擋住君子擋不住小人。傍晚時分,街頭上集聚起許多黑人,他們打著鼓彈著琴,又唱起憂傷的歌。看來,在美國,在華盛頓,不是每個人都可過可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