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良久,才掉下淚,他一見我落淚,說:“歡兒,無妨,我會請最好的名醫,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治愈,歡兒,你不要想不開,歡兒…”
我隻是哭,不說話,是啊,無論為了什麼,我已經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遺憾的是,我還來得及為夫君留下一個孩子,也許有了孩子,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夫君,今生是歡兒欠你,來世,你若不嫌棄,讓患兒再陪著你,可好?
想到這裏,眼淚愈發不能止住,莫章一直安慰我,說:“歡兒,你為何不小心些,你就這樣放心香兒?”
我說:“是我疏忽了,我想著是香夫人貼身的景翠送來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誰知…”
莫章很是生氣,捏緊拳頭,眉毛擰在一起,怒道:“我定饒不了害你的人,讓我抓到他,定要他碎屍萬段!”
我止住哭泣,低聲說:“主上,莫要動怒。”
“歡兒,你不知,你中的毒有多險惡,要保你的命,隻能讓你喝下另一味藥,可那藥,是會讓你…。可見下毒之人是如此歹毒!”他狠狠的握著拳頭。
我怎會不知,那毒,是我托墨叔費盡辛苦尋來的,我知道此毒的解法,這裏的名醫也一定知道的,此計風險很大,但我隻能賭一賭,我隻能用這樣的辦法,如此險惡的毒,莫章就一定不會懷疑到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會懷上他的孩子,這曾是我最大的煩惱,這也是我冒險用此計的原因。接下來,莫章一定要找出那害我的人,他第一個要審問的就是香夫人。
我輕聲道:“主上,那羹雖是香夫人送來的,但我相信,一定不是她,昨日,她還來我這裏閑聊,我是當著她的麵喝下去的,她不會那麼傻,自己下了毒,讓她的丫鬟送來,更不會親自來到這裏。”
他點頭,道:“以後的事,你不用管了,隻養好身體便是,我去查。不管是不是她,我都會查清楚。”
天已經大亮,莫章換好衣服,又親自喂我吃完粥,才匆匆離開了。
我靠在床上,淚水一點點流出,看著莫章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很卑鄙,很惡毒,清歡,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哭的很大聲,有丫鬟聽見我哭,正要進來,被我嗬斥住。我真的不想成現在這樣,這樣的我,讓我自己都不屑。可是,隻要一想到夫君,鶯兒,還有二哥,沈榮,墨叔,以及從前的種種,我就愈發痛恨莫章,我仍記得夫君的樣子,我仍記得鶯兒在我耳邊歡聲笑語,我記得開滿九月菊花的將軍府,我都記得,我忘不掉,這一切,是莫章你給我的,無論你用怎樣的深情,都不可能讓這些統統消失,你對我的情意,算是我黎清歡欠你的。
休養了幾天,身體也漸漸恢複,莫章還在查那碗羹出自誰手,香夫人還在被禁足,不過沒什麼大礙,莫章明白不是她幹的,隻是心有餘悸罷了。
天氣漸漸轉涼,我坐在炭盆旁邊,莫章走進來,一臉無奈,道:“歡兒,今日可好些了?”
我站起來,為他換下外衣,道:“好了,近幾天都還好,主上,要我看,莫要再追究了。”
他不解的看著我,我一笑,說:“主上,這毒,是來要我的命的,要不是有非常之法,想必歡兒此時已不在人間,能這樣害我,又恰恰嫁禍給香夫人,想必目的一定不簡單。峨羽是主上最得意的公子,想必這用毒之人,本意或許並非在我,歡兒沒有顯貴的家世,又無子嗣,殺我有何用處?唯一就是,歡兒得主上的垂愛,我若死了,主上定會遷怒香夫人,借此事動搖峨羽的根基,才是最大的利。”
他聽我說完,沉思不語,許久才道:“歡兒心思細膩,非常人能及,你這樣說,我倒有幾分猜測,難怪我查不出什麼,想必那用毒之人本不是宮裏的,哼,還能有誰,常氏一族早就虎視眈眈,他們對峨羽的敵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想了一會,道:“為何他們要嫁禍給香夫人,而不是直接對峨羽動手?豈不是更直接?”
莫章笑了,說:“歡兒,這你就不懂了,他們要動峨羽,成功便罷,若是失敗,豈不更容易暴露,若是簡潔對你動手,無論成敗,我對香兒,都會有心結,這豈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我低下頭,笑著說:“歡兒還真沒有想到,還是主上英明,那,主上打算如何了結這件事?”
他想了想,說:“還能怎樣,先拖著吧,反正,他們離死期也不遠了。”我看到他眼裏的殺氣,仿佛積蓄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