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雲彩去逝後,張守國竟然也跟著倒下了,好似長久以來,有一個左右陪伴的影子,突然說話沒有人,吵架沒有人。樊去彩病了那麼久躺在床上,張守國一直沒有在意,有時候還想她走了應該件好事情,可真的這樣了,他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他的腰疼,住院近一個月,他的胃疼,他的全身上下無處不疼,大概有一年光景,多是躺在病床上的。據父親講,這是長期受寒造成的,當時的說法就是寒氣腿,寒氣腰,這些張頂峰完全相信,當時他和媽住的地方,就是在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大地呀。於是大姐張山峰成了那個伺候老,伺候小的那個人。
自然,為愛盲國交公糧的麻煩事,就落在了張山峰和張頂峰的身上,“兩座山”天還沒有亮就拉著車趕到鎮上,張守國歪著個腰跟在後麵,一到糧管所板車已經排到糧管所大門外了,這個急呀,張頂峰一頭的汗,肩膀上因為拉車,勒的紅紅的,所有排隊的人揮汗如雨,看來中午要在街上湊合吃了,要等到下午才行。看著驗糧人的姿勢,那簡直是刀槍謔謔向牛羊,用一條長長的鐵簽子,在每一個裝小麥的袋子上,東戳一下,西戳一下,然後用牙齒咬咬:“這不行,拉回去曬幹再拖過來”收完小麥一直幹旱,沒下一滴雨,怎麼會不幹,完全是胡說八道。
“下一位”
然後又是一車的小麥袋子被他們戳得稀巴爛。
“不行,過濾的不幹淨,過濾幹淨再拉來”
怪不得樊雲彩一過暑假就是補袋子,原來是這麼破的。
按這樣看,基本沒有標準,他想讓你過就過,他不想讓你過,根本也過不了,張頂峰在一旁看著這位神一樣的驗糧人。看了大概四個小時。終於輪到張頂峰家了,張頂峰不準張守國出麵,她和姐姐拖著板車過來了。
驗糧人不看人,直奔麥袋子。
“不行,收拾的不幹淨,拉回去,收拾幹淨再來交”
“領導,你行行好,你就多刨點毛重,我們家裏沒有人,我兩個小孩拉來的,再拉回去的話,是拉不動了”張頂峰一手拉著姐姐,一手把小小的肩膀上,紅紅的繩索勒的印子給那位大神看。
那個人本想發火,看她倆一眼。
“怎麼會沒有人,沒有人你們兩個怎麼生出來的?”
“媽死了,爹癱了,所以你就幫幫忙吧?”
“你是那個營裏的?”
“張營的”
“那我看看你的交糧本”
“誰是張營的?”
“我是,我是”
張頂峰的一個祖祠裏的六叔,就排在張頂峰後麵隔一隊人。
“這兩個小孩,媽死了,爹癱了?”驗糧人不相信的眼光盯著張頂峰。
“是呀,是真的,媽死了,爹也癱了,下麵還有妹妹和弟弟帶,這兩孩子命苦呀。”六叔一邊苦笑著,一邊形容著。
“好吧,那就多刨點毛重”
“下一個”驗糧人手一揮。
張頂峰和張山峰拉著空車回來了,車上坐著張守國,沒有到村口張守國就下車,同乘涼的人在一起聊起了天。
張頂峰遠去海島嶼邊的城市打工,每個月都寄錢回來,這讓家裏一下子有了新的生機。妹妹初中畢來後也跟著出來打工,家裏自然成了不缺錢的人家。但這無形之中把那個最小的弟弟慣壞了,最小的弟弟和張守國一樣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依賴心理超強,這一度讓幾個姐姐看到他就窩火,樊雲彩如果知道自己搭進命換來的兒子,沒有達到她的奢望,我們相信她會在墳墓裏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總之從那次後,張家的女兒比男人強是村裏人輿論的新風向,姐姐為父親和弟弟做著可口的飯菜,每天換新的衣服幹幹淨淨,張守國成了村裏讓人羨慕的男人。
張頂峰壓根沒有想過要去結婚,她覺得一個人很好。父親張守國身體好些後,最小的弟弟讀書了,張頂峰接姐姐到自己打工的公司,住了一段時間,就是讓大姐換換環境,換換心情,整天在老家伺候人,一個大姑娘還沒有結婚,就未老先衰了。當時公司有三位男同事暗中給張頂峰寫求愛信,她把信扔給姐姐說:信誰不會寫,結婚後的過程誰能預知?結婚是多麼受累的活,誰能保證嫁的男人好壞,以後有沒有用?誰又能保證一定能生男孩,隻要結婚,那個家庭不逼著生小孩,看計劃生育政策,我還是單身為好,你回去後就趕快找個好人嫁了吧。張頂峰真是奇怪,讓別人趕快嫁人,自己卻悠然自得的單身。
張山峰的年齡在農村來講,已經到了沒人要的年齡,在眾多親戚的催促下,張山峰三十多了才結婚,第一胎是女兒,按愛盲國的政策,她和丈夫都是農村戶口,可以順利生第二胎,可是愛盲國的優生管理員就是不批,要求上環,還天天檢查來檢查去,張山峰都三十六歲了,想要趕緊生二胎,愛盲國的優生管理員要求她先交伍仟元錢,保證幫她二胎證拿到手,還一並頒發愛國證,張山峰沒有出過門,對什麼都不了解,就打電話問張頂峰,張頂峰一聽:這不是打劫嗎,現在大家都不會傻到像樊雲彩那樣生小孩了,才子佳人沒有油水拿了,想出這種法子,變相售賣愛國證。你去告他,難道讓你老得生不動,才去生二胎嗎?結果張山峰說:算了吧,平原的張營島都這樣,不是有人告狀,每年有很多不要愛國證的人,寧願交超生罰款,可是愛盲國去找這筆罰款時,卻去向不明了,告狀的人還被打的要死,咱沒有那個膽,交錢買個安心。看來,這一愛國政策已經被一些利益熏心的人拿來利用,成了他們的賺錢的工具,才導致了民眾對這一政策的怨聲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