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敏把手放在門上,推了下,門就在歪歪晃晃中讓開了通道。地麵上擺放著破碎的紙張,生鏽的機器,散亂的木頭,牆上掛著一個相框,相片被灰塵所掩埋,曉敏探出手去,要摘它下來,在手碰到相框的時候,它就沿著牆壁,嘩的落到了地上,玻璃碎了,破碎的聲音在這塵土覆蓋的氛圍裏顯得異常突兀。
曉敏彎下腰,把相框撿起,用手拂去了相框上的灰塵,一張四人合影的照片逐漸的現出形態。合影中的麵孔是陌生的,有一位滿臉皺紋的白發老人,還有兩個身穿牛仔褲的男孩,一個上身穿著紅色的皮夾克,頭發散亂,臉上是一種病態的白淨,一個上身穿著灰褐色的毛衣,短發,有著陽光的笑容,一個女孩,文靜而秀美,一身文藝的穿著打扮,既不招搖,又令人賞心悅目。
“你認識他們嗎?”聶遠從一側看著相片,疑惑的問著。
曉敏默然的搖搖頭,卻又迷茫的看著聶遠,“可是,卻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聶遠走到了屋裏唯一的一扇門,打開後裏麵撲出灰塵,是一個儲物室,裏麵擺放著一堆書籍,和一些損壞的沙發,桌椅,滿滿的裝了一屋子。
聶遠回過頭來,看著陸曉敏,“曉敏,你到底是在找什麼?”“我也不知道。”曉敏搖搖頭,她仍然在避免著讓聶遠卷進這種痛苦的事情裏來。
陸曉敏和聶遠在文印社內躊躇了一會兒,仍是沒有任何的獲取,聶遠要送她回家的時候,她還是決定回公司上班,最近的狀態已經讓公司的很遠員工對她不滿,隨便的曠工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糕吧。一天的工作結束,陸曉敏回到了家裏,早上做的飯菜已經被吃光了,碗已經洗的幹幹淨淨放在桌子上。曉敏稍微的安心,至少文文仍然沒有到自暴自棄的程度。
曉敏做好了晚飯,自己稍微吃了一點,剩下的放進冰箱,然後回到了臥室,仍然如往常一樣安靜的坐著,看著窗戶,以及窗外不算寬闊的風景。屋子裏仍然是異常的安靜,這個空蕩蕩的家裏,總是這麼的安靜,即便是隔壁的風鈴響起,即便是在那低語聲如詛咒般的重現時,仍是顯得死一般的沉寂。
不過,文文在的時候,這種低語聲從來沒有出現過,所以當文文在的時候,曉敏至少可以比平時更安心的沉睡。
隔壁沒有聲音,甚至會讓人懷疑並沒有人在。可是曉敏知道陸文文仍然在裏麵,如果他離開的話,餐桌上一定會留下一包琉璃街的蛋糕卷,那是他每次離開之前都會買的東西。曉敏的心安靜了下來,努力的放空自己,她半躺在棉被上,風透過窗簾吹在身上,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舒適感。
陸曉敏很快的就以這種懶散的姿勢睡著了,臉上流露出孩子般的孤獨神情。夜深了,一陣涼風把曉敏凍醒了,她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去關窗戶,在她的手碰到窗框的刹那,恍惚間又聽到了門後的低語聲,曉敏立刻清醒了,她把視線轉向臥室門,心裏泛起莫名的空蕩,她爬下床,對著牆使勁的砸了2下,“文文”,牆的隔壁並沒有傳來回應,“文文!”曉敏狠狠的砸了一下牆,大聲的喊到,可是對麵仍然一片安靜。
“文文!”曉敏又大聲喊了一下,還是沒有回應,她穿上鞋子,拿起隨身準備的水果刀,然後走到臥室門前,緊皺著眉頭打開了那扇門,門外漆黑一片,曉敏打開了燈,屋子裏空空蕩蕩的,除了家具,什麼也看不到。
曉敏看了下門後,仍然是空蕩蕩的,隻有一張蜘蛛網,一些被粘住的,已經幹癟的,或者仍在無助掙紮的蟲子。
曉敏走到文文臥室門口,使勁敲了下,可是仍沒有回應。曉敏掰了下門把手,門開了,文文的棉被散落在地上,書包卷在棉被裏半露出來,裏麵的銀白色隨身聽探出一部分,長長的耳機線與書包的袋子糾纏在一起。曉敏走進去,文文不在屋裏,床上空蕩蕩的,隻剩下文文的吉他,被攔腰折斷,琴弦散落在床上與地上。
“混蛋,”曉敏一瞬間積滿了憤怒和害怕的情緒,“混蛋!”曉敏聲嘶力竭的大喊著,聲音穿過窗戶,響徹在夜空裏。
樓上樓下傳來了的鄰居的摔窗聲和咒罵聲,曉敏渾身顫抖著,大腦一片空白。恐慌令陸曉敏不知所措,她跑到客廳,撥通了聶遠的電話,聶遠睡意朦朧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你好,這麼晚了,有……”
“聶遠,文文不見了。文文不見了”曉敏幾乎是在嘶喊著向電話另一邊的聶遠求救。
電話的另一端突然沉默了,一片碰撞聲和摔砸聲,曉敏聽到了聶遠慌亂的氣息,“聶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電話突然掛斷了,電話裏傳來了嘟嘟的聲音,曉敏瞪大眼睛,跪在地上,“聶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曉敏放下電話,把電話機前的全家福拿起來,看著相框中熟悉的麵容,“文文,對不起,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曉敏拿著全家福的畫像跑回了臥室,她穿好了衣服,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找聶遠,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雖然心裏明明很清楚,即便是找到了聶遠,仍然可能是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