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裏,禦河帝腦子糊塗,我賺了大便宜。不用參加科舉,輕而易舉當官,雖是個從五品小官,但也好歹是個官。
可我和我爹明白,禦河帝這是威脅我不要動他的寶貝兒子,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得不到什麼好,禮部員外郎這一職也是為了我能夠方便的陪顧傾城出席各種場合。
從此我對顧傾城那叫一個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他十歲那年爬樹從樹上摔下來折了胳膊,我可是哭了整整三天,總感覺折的是自己胳膊。
此時顧傾城若是死了,那我豈不是得陪葬?!
當我趕到東宮的時候,沒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隻是在園子外看到了章太傅。
我走過去,便看見章太傅一臉愁容,眉毛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我愣了愣,莫不是顧傾城染上什麼怪病,不然太傅怎會把臉愁成一朵菊花。
章太傅拍拍我的肩,歎了口氣,指了指前方。
我順勢一看,懵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俊男美女,歡聲笑語。
男子持了一支眉筆,動作輕柔地為眼前的女子細細描眉,麵容恬靜,笑容嫵媚。
女子眉目半闔,臉頰微紅,神態嬌羞,乖巧地跪坐在男子麵前。
這是什麼情況?那男子分明就是得了疑難雜症的顧傾城!莫不是他的疑難雜症就是為女人描眉然後描到手抽筋,然後把眉筆吃了下去,然後腹痛難忍?
我的嘴角劇烈地抽了抽。
太傅見我這副表情,深有同感的再次拍拍我的肩,“員外郎莫驚異……可,老夫又何嚐不是呢。這男女授受不親,且太子殿下身為皇族竟與一宮女勾勾搭搭,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我倒不是為這個,顧桃花一向與宮中女眷相處甚好,我早已見怪不怪了。隻是他這病……倒著實讓我難以釋懷。
耳邊再次傳來章太傅的‘成何體統’,我扯著他的袖子,為防止他忍耐不住衝出去痛罵顧傾城,我毅然決然地說道:“太傅莫氣,就讓我去好好勸導勸導太子。”
我慢悠悠地飄進園子,瞅著顧傾城身後的綠晚。
綠晚看見我,攏了攏袖子,低眉順眼的裝鵪鶉。
顧傾城有些興奮,急忙放下眉筆,拉了我坐在旁邊道:“怎的不穿外衫就來了,不是病了麼?”
我道:“手癢了,想給人描眉。”
顧傾城狹長的眼歡喜地眯了眯,“歡歡,你倒來得巧,我將將才為春意描了一隻,那隻由你來畫。”
顧傾城為其描眉的女子驚恐地抬頭,“殿下……不……”
我這一眼瞅著這女子的麵容,可真真嚇一跳。
這是顧傾城他五姐姐的貼身侍婢春意。
我一想,五公主倒真真不能惹,遂道:“殿下,臣突然手不癢了,這眉還是以後再畫吧。”
顧傾城沒理我,眼眸直瞅春意,目光灼灼。“春意,你是希望本宮開心吧。”
春意深情款款地點頭。“奴婢……奴婢一直以殿下的快樂為快樂……”
“可是你不知,”顧傾城打斷她,“可是你不知本宮是以歡歡的快樂為快樂,隻有歡歡歡喜,本宮才會歡喜。”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從春意身上挪到我身上,更加灼灼,差點把我灼出個窟窿。
我愣了下。
春意眼裏包了一包淚,咬著下嘴唇,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奴婢願意讓時大人描眉。”
我有些鬱悶,讓我描個眉怎的好像要到菜市口斬首一般,我娘可是說我的描眉技藝就要達到歸隱高人那般境地了。
我接觸到她毫不掩蓋地憤恨目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雖我的品階比她高上許多,可因她是五公主的人,倒真真把我嚇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