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轉身看向發聲源,然後抖得更厲害了。
這男子,便是剛才我認成表哥的人。
一身白色鎏金錦袍,一頭青絲用一隻白玉簪輕輕一綰。芙蓉如麵,身姿如燕。
這男人……好生俊俏。這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可以與顧傾城的姿色相之媲美的人了。
小時候我爹跟我說過,越漂亮的男人越危險,他們永遠如一隻潛伏的毒蛇,不知何時會起來咬你一口。
起初我以為他是羨慕嫉妒恨,後來顧傾城的出現,這句話就得到了證實。
顧傾城對我是個危險的存在,那麼這個男人是否也是?
我警惕地豎起了全身的毛。
那男人見我這樣,微微笑了笑,亮瞎了我的眼。“早就聽聞大周京都的花滿樓名揚千裏,今日一來果然名不虛傳,真真有讓人流連忘返的東西。”
這兩人不是大周人。也是,若真是大周人,僅憑這般姿色,那花柳巷牆角的地攤上也不會隻掛著顧傾城一人的畫像了。
表哥得意地撐開玉骨扇,還沒來的及說話就對推門聲給打斷。
一陣脂粉味傳來,我腦袋有些暈。可是長時間不接觸女人,對脂粉味過敏了?
我沒穩住身形,急急向後倒去。最後的意識裏隻剩下老鴇恐懼的叫喊,表哥焦急的麵容以及……那男人嘴角的笑意。
從花滿樓回來我便病了。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病,隻是喝醉了,酒一直沒有醒罷了。
我睡了整整兩天,我的酒終於醒了。可我依舊躺在床上,哪兒也不願去。
這兩日我爹去禦河帝哪給我告了假,可以暫時不去東宮了。我嚐到了甜頭,就索性打算‘一病不起’了。
這日是我‘病’的第六天,表哥來看我,帶了一壇子新釀的米酒。
表哥說那日那兩個來路不明的人一進花滿樓就嚷嚷著要這裏最好的雅間,老鴇一時犯了難。誰知那黑衣男子一下子就掏出了一錠閃閃發光的金子,亮瞎了老鴇的狗眼,尋思著我們應該會晚點去,就把那雅間給了那兩人。
我吃著顧傾城從宮裏捎的梅子,想著這兩個人絕對不簡單。
“那老鴇呢?”我問表哥。
“收拾包袱走人了。”
“那誰當老鴇啊?”這梅子,甜而不膩,酸而不澀,真真好吃。顧傾城的手藝又見長了。
表哥仰脖把捎給我的米酒喝了大半,這才意猶未盡地說道:“你若去看便知了。”
我撇撇嘴,倒也懶得問了。翻身準備在躺椅上打個盹。
剛閉上眼就聽見我爹風風火火的聲音。
“哎呀,時歡,不好了!”
我爹官服也沒脫就直衝衝地進了我的小院。
表哥給我爹順著氣。
我瞥了他們一眼,淡淡道:“爹,你慢點,天還能塌下來不成。”
我爹仰脖把小桌上剩的半壇米酒盡數喝了下去,“我今日上朝,偶然碰見伺候桃花的宮女綠晚,她說桃花腹痛難忍,怕是要不行了。”
我有些心疼那米酒,說是捎給我的,我卻連一口都沒沾上。
表哥蹙了眉,“姑丈是說顧傾城要死了?”
“正是正是。”
‘啪’我手裏的梅子掉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倆。顧傾城要死了,這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我連外衫都沒穿,急急跑出相府。心裏又一陣心疼我那掉地上的梅子。
我一路狂奔,心裏真真的著急。
倒不是在乎顧傾城的小命,而是在乎我自己的小命。
起初幼時剛進宮,我看不慣顧傾城那張擱哪哪春暖花開的臉,遂處處找他的麻煩,他倒不與我計較,所以時常被我摔得渾身是傷。
禦河帝看不下去了,頗為心疼自個唯一的兒子,就想了個法子。
他頒了一道聖旨,說時家時歡與太子相處甚好,手足情深,命運相連,同生共死,遂特封時歡為禮部員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