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邊是一灣湖水,湖水上繚繞陣陣霧氣,有一座虹橋架在湖上,看不到頭。常羲手扶上梅樹,本含苞待放的梅花盡數開放。一時間梅香陣陣,令人神魂滌蕩。隱隱約約有鳥鳴之聲從遠處傳來。
常羲摸了摸渾圓的肚子,慢慢往橋上走去。這湖很大,橋亦看不到盡頭。走了許久,她體力快要不支時,終是見到了一方陸地,她心中歡喜,加快了腳步。不想走近一看,心頭涼了半截,依舊是那片梅花林。
這次林中坐了個人,紅色的發,坐在蒲團上飲酒。他背對著常羲,聽到腳步聲,卻也不回頭,隻是輕輕道:“我見這梅花全開了,便知道你來了!”
常羲遠遠立著,問道:“請問,這是哪裏?”
那紅發之人猛回頭,臉上滿是驚異,他也問道:“你是誰?”
常羲見那紅發人長得雌雄莫辨,一時間拿不住他是男是女,隻是從身上衣衫看來,應該是個男子,她彎腰不甚方便,隻是略略行了一禮,“小女子誤入畫卷,打擾了公子,還望贖罪。”
那人莫名打量常羲,道:“你不是帶山的妖精?你為何能讓梅樹開花?”
常羲亦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
那人朝她伸出手來,就要摸上她的臉,她喝了一聲,“住手!”
不想他手往旁邊一歪,從常羲袖中取出一片翎羽。正是那日常羲撿來的羽毛。
“阿奇!”他抓著羽毛喃喃自語,突然大叫道:“你把她怎麼了!”
常羲暗道,這亂撿東西也是不好呐,看來雞毛撣子上是嵌不了這片羽毛了。
“我隻是隨手撿到的翎毛,公子如果覺得喜歡,拿去便是!”
那人像是沒聽到常羲的話,捏著羽毛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你若是一般妖,怎能進得了畫卷!你若是一般妖,怎麼攜了阿奇的羽毛!定是阿奇遇害,你進來耀武揚威的!”
“等等,公子你聽我說……”常羲要解釋,那人竟是得了失心瘋一般,聽不進任何言語,大掌一揮,火焰騰空而起。那梅樹全被吞入火海。
常羲雙手結印,支起結界保護自己不受烈火所傷,無奈她有孕在身,使用靈力亦是十分辛苦。這畫卷又不知如何突破,她坐在火海中,一動不動,死死苦撐,臉上隱隱有了汗珠。
“你出不去的!我被封在這畫裏兩百年,每日每夜想著辦法出去,可是也沒辦法突破畫卷見我心愛的阿奇。沒想到她竟死了!死了!”那人捏著羽毛淚流滿麵。
真真作孽,莫非她今天要冤死在畫中,屍骨無存?她感覺到腹中胎動,狠狠咬住口中腮肉,釋放出更多靈力,她還不能死。
天空中倏地顯出一個大口子來,一道金光閃過,地上的烈焰全部聚集成一條火龍,騰空而起,隻是一瞬,就被吞入一神掌中。常羲抬頭一看,幾乎落淚,是他來了!
帝俊落到常羲身邊,猛將她攬入懷中,“你可曾受傷?”
常羲嘴角隱現血跡,帝俊不等她回答,大怒道:“你這小妖,膽敢傷我羲兒。”說罷手掌一推,鋪天烈焰包圍了那個人。
卻又聽到一聲淒慘鳴叫,常羲見過的那隻鳥從裂隙裏飛了出來,往火焰撲去,落在那人身邊化為人形。常羲隔著火焰一瞧,他們二妖居然長得一模一樣,不知是不是火焰的效果?
隻聽頭頂又有一聲嚎叫,“上神贖罪!饒了我兒罷!”
那山主奇予老頭子滾了下來。帝俊皺一皺眉,火勢小了許多。奇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著帝俊磕頭道:“老身我教子無方,令上神寵姬受傷。但求上神看在老身我忠心耿耿,就一個獨子的份上,寬恕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