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大島拉麵屋
我從老家東村山出來獨立生活已經快兩年的時間了,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我沒有回過一次家,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去,從茨丘站出發坐電車隻要53分鍾就能到達東村山,偶爾站在鐵路口,看到發往老家的電車,心裏還是有些難受,說不出的滋味。
其實,當初我選擇離家較遠的茨丘高校,目的就是為了要離開家。
當年從家裏逃出來之後的那種欣喜若狂至今難忘,終於獲得了自由,接連多日興奮的徹夜難眠,可是,很快就遇到了困難……不會燒飯。
早上基本上都是空腹去上學,午餐在學校食堂裏解決,晚上在超市買盒方便麵和兩個魚子飯團,基本上就夠了,平時也很少在家裏做料理。
偶有一次深夜,到樓下的拉麵館去吃麵,麵館的空間不大隻有五張餐桌,最裏麵坐著一位白發老伯在邊吃麵邊喝啤酒,我見餐台前沒有人便坐了過去,在這裏能看到廚房熱氣騰騰的全貌,拉麵的香氣撲麵而來,頓時更感饑腸轆轆。
在餐台的上方懸掛一排刻印著各種麵食名稱的木牌,有野菜拉麵,味噌拉麵,鹽拉麵,大多350日元一份。我要了一碗烏東麵和一份煎餃。廚房裏麵隻有店老板一個人在忙活,打我進門到落座點餐,麵容冷漠的店老板隻顧低頭幹活,從沒有抬頭看一眼。
餐台的角落裏放著一台飲水機,我自己動手接了一杯冰水,見旁邊還放著盛冰塊的容器,夾起兩塊碎冰放到了杯子裏。
這時,那位老伯吃完麵,最後捧起碗把麵湯也“呼嚕呼嚕”喝了精光。
“大島吆,結賬!”老伯吃完用手抹了一把油嘴,道。
“放在那吧。”店老板依舊低著頭幹活,大聲道。
老伯把幾枚硬幣丟在桌子上,穿上外罩慢悠悠地起身向外走,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打了個飽嗝,道:“小夥子,第一次來吧?這家店裏的麵做的不錯哦,我都吃了十年了,在這裏。”
“哦,是嗎。”我扭頭看了一眼老伯,他嘴裏噴著酒氣。
“這家夥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老伯喝得滿臉通紅,用手指著店老板很風趣地說道:“好了,不說了,喝多了回去睡覺嘍……撒呦~偶那啦!(再見的詼諧用語,隻在非常熟悉的人之間使用)”
老伯說完便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嘩啷啷”拉上了店門,隨後聽見外麵老伯哼唱著小曲走遠了。
拉麵店老板叫大島友和四十多歲,黝黑的長臉,頭上係著白毛巾,高高隆起的發型一絲不亂,從氣質上能看出當年也參加過暴走族組織,我跟大島老板聊了兩句,果然是暴走族的老前輩,引退後在這裏經營拉麵店也快十年的時間了。
大島前輩雖然話語不多,但是非常的熱心腸,他簡單的問了一下我的情況,知道我現在一個人生活,平時最喜歡吃烏東麵,便將我叫到後廚,手把手教我做烏東麵的方法。最初還以為大島前輩想收我做學徒,後來才知道,他讓我學會做烏東麵,以後自己在家裏就能做了。
烏東麵的做法看似簡單,大島前輩說越是簡單的事情越難做好,十個人就會有十種做法,根據每種做法不同,味道口感就完全不一樣。
我自己以前的做法是,把麵湯做好然後放入烏東麵煮熟就行了,吃起來感覺也不錯。
但是大島前輩教授的方法就很特別,先將烏東麵放入開水中燙至7分熟,馬上撈起放入冷水裏冰一下,之後迅速撈出,把麵放在漏勺裏,在冰水裏蘸兩下就可以,之後倒入做好的麵湯裏,然後放點配菜,吃起來口感筋道滑爽,鮮美無比。
當天我和大島前輩聊了很多,一見如故的感覺,我也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臨走的時候大島前輩送我一把撈麵用的長把漏勺,那把刻著“大島拉麵屋”的長把漏勺一直保留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