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哪?”
“我親愛的朋友,你喝的太多了,睡了一天多呢”巴西勒拉開窗簾,陽光透入,泛起點點漣漪。雅克林小姐抽動鼻翼,感受到陽光的馨香。費朗索瓦剛從睡醒的不適中緩解過來,伸了個懶腰“我父親呢?趕集去了?唉,喝酒誤事。”
“說來話長,你父親,唉”
“怎麼?”
“現在估計在省城造審,前景......唉。”
“啊?”
“一位自稱布裏斯的官吏把他帶走了,首府大人碰巧去蒂尼亞開會,現在大權盡在貴族議會手中。這些人渴望榮耀,渴望鮮血,不滿足於蘭恩斯並未真正參戰。你的父親正是以反戰者的身份被捕。”
“怎麼可能?”費朗索瓦大吃一驚“我父親隻是個莊稼漢,怎麼會談什麼反戰不反戰?最多抱怨兩句年景,這也犯不著誰吧?”
“那是自然,但是他們要造勢,就得樹個典型,唉”巴西勒皺皺眉頭“我盡最大努力爭取支持,本傑明人也挺好,還有幾個人替他鳴不平。不過,成敗還得看大地之母的旨意。”
雅克林小姐睡意全無“在蘭恩城?”她開始抽泣
“別急,我的女士,我為闖入您的房間的粗魯行為而感到抱歉,請接受我誠懇的歉意”巴西勒鞠了一躬,眼中泛著奇異的微光“但是,事情緊急,人們在小廣場上集會,等著您呢。您得出去一趟,拉著大家一起去省城,人數多,控訴的聲音也就大,希望也會更多,您父親也更有可能回來。”
“我......我從來沒試過”
“那就試一次,我和你一起,還有你的愛人,是吧費朗索瓦先生。”
“恩”費朗索瓦總覺得怪怪的,頭昏昏沉沉,精神恍惚,或許是酒的緣故,他下定決心滴酒不沾。
三人步入廣場中央,人群喧鬧,擁擠。幾百個莊稼漢罕見的齊聚一堂,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氣息。幾位老婦湊做一團,嘰嘰喳喳,說東家道西家,卻不曾注意到鄰居就在身旁。土裏土氣的小姐忍受不了這般汙蔑,便和老婦對罵。老頭三五成群,用手搭著涼亭,咒罵這該死的天氣。年輕人湊成幾對,談論著他人的苦痛,咀嚼著他人的不幸,以偽善澆灌靈魂最深處的惡。鄉村貴族坐在驢車裏,高人一等的睥睨世間,殊不知靈魂早已陷入地獄,驢子不住地放屁,令其他人退避三舍。全村唯一一個老神甫為本傑明向大地之母禱告,可卻被他人推來擁去。噪音似乎要把天地吵得掉個個,把這些匍匐的人吸入虛空。
巴西勒示意大家安靜,喧囂終於有了片刻的消停。嘰嘰喳喳過去,世界寂靜的能聽見人的心跳。“你是個傻瓜!”小姐尖銳的嗓音劃破空氣。老婦隨即還嘴,二者音調不斷升高,音色不斷豐富,人群爆發出一陣大笑,這世界仿佛在這笑中旋轉,沉積,墜落,最終陷入最深的黑暗。
驢子把屎拉了一地,小孩在會場亂竄,撞倒與老婦爭吵的小姐,全場氣氛達到新的高潮,眾人忘卻了老本傑明的不幸,或許,他們從未記得。
“我的父親,本傑明·馬丹昨天被國王的官吏帶走了”雅克林小姐開始講述“他被稱為反戰者,可這是赤裸裸的汙蔑......”“該死的小孩!回來!”“他們沒有證據......”“不,讓讓,別。”“這是非法的......”“你知道咱對門那老頭不?”“首府大人......”“尊敬的大人,把您的驢子牽一邊可好?”“......趁他離開......”“去你的。”“.....戰爭.....無意義......”“大人謝謝您了。”“去你的,泥腿子!”雅克林小姐哽咽住了
“你說誰泥腿子?”“你!”“奶奶的!”一個壯漢成功吸引住全場的目光“見鬼去吧!”他朝驢屁股上猛踹一腳,驢陡然受驚,突然向前衝去,把貴族掀下了車。
“你想死是不是?”貴族翻身爬起,從腰際抽出佩刀,怒視壯漢,壯漢後退一步,拚命擠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