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夏天,保羅居然開著他那輛老爺車從華盛頓州來到波士頓,在那裏找了一份工作。他常常在晚上和周末到哈佛去看望比爾,同比爾熱烈討論創辦計算機公司的計劃。

他們收集資料,分析形勢,越來越確信計算機已經麵臨一個進入千家萬戶的輝煌前景。這將引發一場新的技術革命,就如當年蒸汽機、汽車、飛機的發明一樣,會使人類的生活方式發生不可預測的重大變化。

保羅反複強調“計算機必將大為普及”。既然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如果不去領導這一技術革命的新潮流,就必然被時代拋棄。這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他不斷慫恿比爾:“幹吧,咱們創辦一家計算機公司吧!”他反複強調,再不幹就遲了,就貽誤曆史賦予的大好機會了,就會抱憾終生,甚至被後人責備。

他們打算先自己生產計算機。保羅·艾倫從小喜歡電子技術,會安裝收音機,後來因為設計交通數據處理裝置,對集成電路也頗有了解和研究。但是,要製造計算機就非同小可了,那是比一台收音機複雜百倍千倍的裝置,而且投資額之大,也不是兩個身無分文的年輕人所能籌措的。

保羅後來說:“最後,我們還是認為搞硬件風險太大,不是鬧著玩的。我倆的綜合實力不是在硬件上,我們要搞的還是軟件。用比爾的話說,那是計算機的靈魂。”他們隻好放棄製造計算機的打算,而仍然利用他們的優勢,搞軟件開發。

但是,這個打算一時仍然沒有付諸行動。因為:比爾沒有從哈佛退學,他上了二年級;保羅則在波士頓一家公司工作。

比爾仍然對他的學業感到茫然,不知道如此繼續下去,將來畢業之後會有什麼結果。他一心想的依然是開辦自己的計算機公司,把全部精力用在最喜歡最願意下力氣的事情上,同保羅在前途廣闊的計算機軟件開發領域裏大顯身手,一展宏圖。

然而,他又不願意違背父母的心願,放棄在哈佛的學習。他常常陷入矛盾的心情之中不能自拔,在宿舍裏一連幾個小時麵壁坐思,試圖考慮出一個結果,下決心作出生活中一個極其重大的選擇。但是,這樣的沉思常常白費時間,他心裏的矛盾無法得到消解。

他無意中戀上了牌局。這一年,他從集體大宿舍搬到了一間小宿舍,同住的隻有一個同學安迪·布萊特曼。這間宿舍裏配有烹飪用具,名叫“卡雷房”。

每天晚上,一群小夥子就聚集到“卡雷房”鄭重其事地打牌賭錢,一個晚上的輸贏在幾百甚至上千美元。比爾·蓋茨既然不能集中精力去搞計算機軟件開發,自然就很容易將熱情投入同樣需要花費心思的玩牌遊戲。

他起初技藝欠佳,頻頻失手。但是他天性好鑽研,記憶力和分析力超群,而且具有一種堅韌不拔、事事認真的秉性,不久之後,就成了玩牌高手,牌癮之大,完全不亞於他的計算機癮。

比爾回憶起他玩牌贏錢的經曆時不無得意地說:“我牌打得不賴。醫學院和商學院也有一夥人經常來玩,他們牌藝不高,我們就提高籌碼,讓他們輸個精光,結果他們再也不來了。而我們那夥人一直堅持到最後。大家水平相當,也就沒有多少輸贏了。”

牌打得很厲害,有時可以持續一天一夜。尤其在輸了錢的時候,比爾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為了克製牌癮,他曾把支票交給保羅保管,但是仍然無濟於事,過了兩天他又把支票要回來。於是,他認為不如幹脆順其自然。

比爾在他後來寫的一本書裏,就那個時候的生活回憶道:“1973年秋,我進了哈佛。學校裏有不少人故作姿態,鬆鬆垮垮,讓人覺得他對一切漠然視之。因此,第一學年時,我也有意製定了一套行事策略:大多數課程逃課,到期末再猛學一陣。我是想看看我花最少的時間能得多高的分數。這不過是一種遊戲,一種老把戲罷了。我把其他時間都拿來玩撲克,撲克對我有極大的魅力。玩牌時,你得了解各種情況:誰叫牌大膽,誰已經出過什麼牌,誰叫牌和詐牌的方式如何等,然後把種種情況綜合起來,再根據自己手上的牌決定出牌策略。我精於此道。”

革新BASIC語言

哈佛大學的機房是個管理極其嚴密的地方,幾個管理員負責這裏的一切。比爾是這裏的常客。管理員催促著:“比爾,該走了,下班的時間已經到了。你看,大家都去吃晚飯了。”

“謝謝,約克,謝謝你提醒我,我還真有點餓了呢!再等我5分鍾,我馬上就完成。”比爾說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

比爾沒話找話地問:“約克,你最喜歡吃什麼東西呢?”

“什麼都愛吃,特別是水果和奶酪。”

“我也是,可我最想吃的還是我媽媽做的小餡餅,又香又脆,味道美極了。”比爾瞟了約克一眼,“你聽說過食人族的故事嗎?”

“‘食人族’長什麼樣子?真的吃人嗎?”

“那當然,他們個個青麵獠牙,兩條粗壯的腿,跑起來比汽車還快。一次,一個‘食人族’要吃一個姑娘,姑娘被嚇得尿了褲子。食人族氣惱地說:‘唉!真糟糕,把湯弄灑了。’”

管理員被逗得哈哈大笑,突然他反應了過來,拍著比爾的腦袋。

“臭小子,又蒙我,總給我編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來拖延時間。行了,快走吧,又讓你多玩了半個多小時。”

計算機專業的學生上課的時候,比爾悄悄地溜進了機房。

“那位同學,這是專業授課時間,請改日再來吧!”老師很快就認出了這個陌生的麵孔。

“詹姆斯先生,我就是趕來上您的課的。”比爾誠懇地望著老師。

“很抱歉,我不教非專業的學生。”

“我的計算機水平跟專業的一樣好,不信我給您演示一下。現在我正在設計計算機壘球的遊戲規則,我需要一台精密的計算機。”

“我們的機器數量有限,本專業的同學也得輪流上機,很遺憾。不過我會關注你的計算機壘球的。”詹姆斯被比爾感動了。

一連幾周,比爾都在潛心研究他的計算機壘球賽的BASIC程序。

一天,保羅又來看比爾。他知道比爾大多數課程都逃課,到了期末再猛學一陣,把節省下來的時間用來玩計算機和撲克。

保羅果然在比爾的寢室找到蒙頭大睡的比爾。

“醒醒!大白天不去上課,卻睡大覺!”

比爾醒了,打著哈欠,說:“困死我了,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嗎?”

保羅坐下來,說:“哪有什麼好消息等著你做夢能夢出來呢?!”

比爾賴在那裏不起來,說:“那你來幹什麼!還耽誤我睡覺,我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你玩計算機,玩得再瘋有什麼用!我們得想辦法幹一番事業,計算機肯定會大為普及……”

“行了,別給我上課了。我也知道計算機有光輝的前景,它將引發一場新的技術革命,甚至會像當年蒸汽機、汽車、飛機那樣,使人類生活方式發生重大變化。可是,現在我們能做什麼呢?”

“問題不是我們能做什麼,是應該好好想一想我們想做什麼。我們要搞計算機公司,這一點是肯定的,可怎麼搞啊?是繼續經營我們的小公司,還是另起爐灶?”

“要搞就另起爐灶。可是,我們肯定不能搞硬件,因為我們沒那麼多錢,而且風險也大。要搞隻能搞軟件,在軟件上我們有優勢。”

“我同意你的意見,可我們總得幹起來呀。不能這麼白白浪費時光,讓別人搶了先呀!”

“我也想立即就幹起來,可現在被陷在這裏了。最大的問題是我不能違背父母的意願。”

“你父母明知道你對法學不感興趣,為什麼還逼你?”

“他們也不逼我,而是對計算機的前景認識不足。他們甚至說,如果我確實不想當律師,可以當數學家。”

“對呀!你數學一直挺棒,而且你在數學上有特殊的天賦啊!”

“在湖濱時,我真有過當數學家的念頭。可到哈佛後,特別是到二年級後,我發現有幾個同學數學比我更好,我就放棄了專攻數學的念頭。我不願意屈居第二,幹就幹得最好,不然寧可不幹!”

保羅說:“比爾,你老是這樣玩性不改,咱們的正經事怎麼辦?我都快急瘋了!”

比爾笑了笑,說:“有些事著急也沒用。況且,我現在也隻能這樣打發時間,除非你有什麼好計劃讓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