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終於沒有進入勞動隊的領導階層。
還記得離別時,你秀麗的臉龐掛著淚行,讓我如此心痛,多麼想,你再走過來灑脫地說:“我們去看夕陽!”
投信你知道從郵筒的投信口可以一直達到她的心口,這是通向她的一條最便捷的路。卻沒想到,郵筒的投信口雖然像嘴巴一樣張著,但要從這裏“闖過去”也是這麼難呀!它正像個綠色的碉堡立在你的麵前,阻止著你的“進攻”。
街上有很多騎自行車的人,男的,女的,單個的、成對的。她不在人流裏。你能從紛繁的人流中一眼挑出她來。那線條優美的身材像劃過夜空的流星一樣溢著令人眩目的光彩,腦後披散著的濃密的長發迎風起舞,像一麵黑緞子做成的旗幟。她騎著一輛“五羊”牌小輪自行車,蹬得很悠閑,離她很遠時你便認出她來,接著很快追上她,但在即將與她“並駕齊驅”的時候你卻遲疑了,又減慢了車速,像一個卑賤的奴仆尾隨在她身後……郵筒前又有兩個人在投信,投得非常輕鬆,像孩子往貯錢罐裏塞一枚麵值一分的硬幣。可你這信卻重得像鉛板。郵筒的投信口像一張咧開的大嘴在嘲笑你。你生氣了,立即掏出那封還帶有體溫的信衝上去要堵住它的嘴。但就在這一刹那,一個急匆匆的投信者不客氣地撥開你的手,塞進一封信便匆匆走了。你縮回了手,也縮回了勇氣。
你平時也寄過很多信,從沒覺得這事有什麼可難的。可衣袋裏這封信卻不一樣,這是寄給她的。而她是那麼美,有那麼多的崇拜者,像立在雲端上的女神。我一個助理工程師,工資又低,配嗎?人家不會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她不會充滿歉意地拒絕我,像拒絕小張一樣嗎?兩個月前,在廠裏的舞會上,你和同寢室的小張——一個個子矮矮、臉色黝黑、燙了一頭卷發的三級車工站在一起,眼神灼灼地搜尋著各自的“目標”。你發現了她!她正和一個女同誌在舞池裏旋轉,黑發隨著旋轉的身體起伏翻飛,淡紅的蝙蝠衫嘩啦啦抖著像一片騰空飄舞的花瓣。你看呆了。
一曲舞畢,她和女伴退下來,用手絹扇著風,邊笑邊說著什麼。忽然,小張像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出現在她麵前邀請她跳舞。你的心一緊,但跟著就放鬆了,因為你聽到她歉然地說“我太累了”。你的目光又灼灼地射向她,流露著一種深情的感激。誰知她的目光也在無意間投了過來,正好和你的相撞,她的眼神不安起來。你的臉也微微紅了。你真想也大著膽子過去邀她跳舞,或許她會答應你。但新的一曲剛剛奏響,小張又湊過去請她跳舞,她卻恰好摟著那位女伴跳起來了,又給了小張一個歉然的微笑……
你畏縮了,她是位驕傲的公主你捏捏衣袋裏的信,想不起這是多少次了。一個多月前,你帶著給她寫的這封求愛信,興衝衝地來到郵筒前,但就在要將信投進郵筒的一刹那間,小張的“悲劇”重現了,那歉然的微笑、禮貌的拒絕,又出現在眼前,你猶豫了……但她那無意間與你相撞的眼神、那不安,又使你心靈深處的火星還要固執地燃燒,你要“孤注一擲”了。你掏出信,顫顫地抹平上麵的皺折,又一次將它舉到投信口。正要往裏塞,天!像夢幻一樣,她出現了。
她臉頰紅紅的,帶著甜甜的笑意,挽著一個比她矮一點的、蓬著卷曲頭發、臉色黝黑的小夥子。意是小張你舉信的手在半空中凝住了。
郵筒的投信口依然張著,像咧著的大嘴在無聲地嘲笑……不用惆悵落淚,不用傷心握別,唱一曲“再見吧,朋友”等著相見的那一天。
拜師一早,老吉就坐車到百花園藝場。這個園藝場很有規模,樹木蔥茂,百花盛開,老吉不禁詠道:“誰說四月芳菲盡,園內百花盛開,去恨春無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他正搖頭晃腦,一個聲音傳來:“早就看到你了,還說不知!”老吉聞聲舉頭一望,我的媽呀,一個大女娃娃爬在那棵高不下十米,枝繁葉茂的白果樹上,正探頭看著他。老吉不禁連叫:“別動、別動”。那姑娘以為老吉怕她從樹上掉下來,衝他莞爾一笑,不想這瞬間,老吉舉著相機“哢嚓”完成了一個創作。他正自鳴得意,一個手拿桑剪鋸子的姑娘已站在他麵前。
“我看你這個同誌有點麵熟的,你是?”姑娘說。
“我是……農民。”老吉脫口而出。
“農民,咋倒像不像的樣子。”“我真是農民的兒子!”老吉也笑了起來。
“同誌,你有啥事?”
“我來拜師學藝。”姑娘聽老吉這一說,高興了,連說:“歡迎,歡迎,不知你要拜哪位師傅。”“當然要拜川西花王陳師傅羅!”
姑娘說陳師傅到外省辦花木園藝培訓班去了,老吉有些失望。
姑娘嘴一抿,對老吉說:“我給你介紹一位師傅。”老吉忙問:“誰?”姑娘說:“不在天邊,就在眼前!”“你呀?”老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