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那麼調侃,我釋然一笑.
"你笑的時候還是那麼燦爛.知道嗎,我喜歡專注地看你笑的樣子,嘴角會有淺淺的酒窩,很可愛."
"莫問,我找你來是想求你幫忙."我不想再和他提往事,幹脆挑起另一個話題.
"錢姑娘和我說過了.正巧,我門宗師陸寒逸乃我恩師,我以前在寒逸門玄武堂住過一段日子.關於冷清漠,我也有所耳聞."他的口氣變得嚴肅起來.
"真的,那你知道解毒的方法?莫問."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大致的藥方我有,每日一劑,三四一十二天後就會基本痊愈,不過每月初七必須用白玉滴血口含半個時辰,一年後便不會複發."他接著說,"這方子是寒逸門的獨門秘方,怕是冷堂主給錢姑娘的.今年六月我會去一趟姑蘇,順便到青龍堂走一遭,告訴冷堂主錢姑娘已嫁人,他便會斷了這份情.冷堂主我有些熟悉,以他那隨和淡定的性子,知道心愛之人已出嫁,隻會祝福而不會去掀起什麼波瀾.我這麼處理,已經斟酌過了.嵐兒,有什麼要特別注意的嗎?"
原來莫問處事也會這麼周到,嚴謹,倒是和他平時淡然風趣的個性大不同.
"很好,那就先把藥方給我."我伸手討藥方.
他一笑,說:"怎麼跟做交易似的.離天亮還早,聊聊吧."
"那好,進屋說吧."我嫣然一笑.
"不,進屋會有外人,還是我們兩人單獨談來得好."他拉起我的手,飛身上了房頂.
站這麼高,我心驚膽寒.
"別怕,若是摔下去,我也會提前下去墊在下邊,這樣你就可以摔落到我懷裏了."他帶著狡黠的笑.
"你....."我剛要深手去打,他卻又說出一句話:"若是你把我打死了,那藥方呢?你不會那麼無情地等我死了再搜身吧?"
東方莫問,你又耍嘴皮子.....
我既好氣又好笑.還是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
"又見到你了,莫問."我舒緩下心情,淡淡地說.
"是啊,冬天認識你,現在已是陽春了."他答道,"有沒有想過我啊?"他帶著不易覺察的微笑.
"誰想你啊,我樂還來不及."我撒個個謊.
"別唬我,你分明是想我的嘛.這怎麼解釋?"他揚揚手,那隻小巧玲瓏的蘭花珥在他手中搖擺地隨風動著.
的確,在孤獨無助的時候,我的腦子裏會想到他.
他和蘇謙,對我來說是兩種感覺.
蘇謙,是我眷戀的溫暖和踏實,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莫問,是能和我一起哭笑打鬧,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伸出來讓我遠離寂寞的人.
莫問,東方莫問.
看到我的眼神,他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
"是不是你覺得一個江湖人配不上你這嬌貴的才人?"他淡淡地說.
"莫問,你別這麼想,我沒有輕視過你.我也不想做才人的,隻是我母親,還有李隆基......."我剛想爭辯,卻又咽下了那句話.
那是瞿傾荷要我保守的秘密,雖然我不完全明白,可我還是不能不失信於一位死者.
"那出遊的事,還有這次讓你來楊家賀喜,又怎麼解釋?"他又挑起我先前那些讓宮廷其他妃子為之羨慕的事.
"莫問,你別誤會,皇上隻把我當作女兒一樣看待,他愛的是武惠妃,是楊貴妃,還有別的女人.隻是沒有我而已,你能相信嗎?"我爭不過所有人的"理所當然",隻有我自己明白裏麵的原由而已.
"我相信,可那又怎麼樣呢?你能跟我一起遠走高飛,離開長安這個是非之地嗎?"他又不依不撓地問.
"莫問,可是,謙......"
"蘇謙,你心裏是想蘇謙的是不是?"他帶著淡淡的口氣,他難道早就知道我喜歡蘇謙身上文雅、溫柔的氣質?
"我......"我一下子答不上來.
"莫問,莫問,你給我時間好嗎?"
"我可以給你時間."他又說,"可是這一別,又要等到多長時間我們才能再見一次麵?"
"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不能馬上給你答案."
他帶著無奈,歎了一口氣.
"藥方你帶去.這次見麵我能知道在你心裏我還有那一份地位就夠了."他轉過身,麵對那朗朗明月.
"莫問......"
再次下了房頂,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快要天亮了,得快些給爾漣服藥才是.
我匆匆進了房.
莫問,莫問,真的,我不知道心裏的答案.
但是我知道,
我,
缺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