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途中,為避免到家太早母親等人起疑心,陸歧故意拖延、走走停停,沿路查看地形地貌、風土人情,順便買些土特產,倒也不亦樂哉。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眼看著離家隻有二十裏地了,陸歧心中竟忐忑不安,他尋思道:“外公和母親等人看到自己回來肯定是很高興的。但若是問起在神機營學習的事情,我該怎麼回答?倘若要看神機營的畢業證書我更加是拿不出來了。哎,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吧。”
陸歧驅馬來到了大門前,卻不見看門童子,門上的銅釘竟有了鏽跡,門頂匾額的“陸家”二字也不似原來那般金光閃耀。陸歧心下疑惑,下馬敲門,喊道:“有人在家嗎?”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陸歧覺得麵熟,卻一時叫不上名字。
小孩好奇地盯著陸歧,偏著腦袋也在思索來客身份。好一會兒,小孩怯怯地問道:“你是歧哥哥嗎?”
陸歧也認出來了,這不是舅舅的兒子,表弟陸哲嗎?這小子幾年不見,長得倒挺快。陸歧大笑道:“哈哈,你是小哲吧?都長這麼高了!”
說完,陸歧彎腰準備用左手去抱陸哲。陸哲扭身躲過,飛快地向裏院跑去,大喊道:“爺爺,奶奶,歧哥哥回來了!”
陸歧栓好馬,緊跟在陸哲後麵進了院子。
“是陸歧回來了嗎?”屋內傳來了外公陸南榮的問話。
陸歧心中湧起了難言的親切感,趕緊答道:“外公,是歧兒回來了!”
陸南榮這段時間滿心掛念著陸歧,激動之下走得太快,竟絆在門檻上。陸歧見狀,趕忙雙手扶住外公。
陸南榮自嘲地笑了兩聲,上下打量著陸歧。這三年來,眼前的外孫長高了,變壯了,臉部輪廓更加清晰,天庭飽滿,鼻挺眉濃,雙眼蘊藉有神。陸南榮心下暗暗稱讚,臉上滿是欣賞和驕傲。
隻是,外公卻變老了。三年前的外公,中氣十足,精力旺盛,頭上隻有零星幾根白發,如今的外公嗓音變得蒼老沙啞,雙眼略顯渾濁,白發叢生,就連一向筆挺的背部也不得不隨歲月佝僂。
進了客廳,陸南榮笑道:“歧兒,外公一直在算日子等你回來呢!你總算是到家了!”
陸歧取下肩上的行禮,笑道:“外公,歧兒也一直很想你。您看,這是在路上給您買的老山參,延年補氣,定能助您長命百歲!”
陸南榮接過山參,眉開眼笑,樂道:“還是歧兒孝順啊!”
陸歧接著把帶給外祖母,表弟表妹的禮物都拿了出來,然後說道:“外公,這些東西是帶給外婆和表弟妹的。也算是歧兒的一點小小心意。”
陸南榮讚道:“歧兒,你出門在外沒忘家裏人,省吃儉用地給大家買禮物,很好,很好啊!”
陸歧答道:“外公,這都是歧兒應該做的。對了,怎麼不見我媽和舅舅他們呢?”
陸南榮臉上的笑容慢慢凝滯,沉聲說道:“你媽在你上學後不久,又搬到鎮上的學校去住了。舅舅和你的幾個姨父這幾年在外經商,也不在家中。輕塵、倩兒他們到了衡邵郡的一家學府念書,你的二姨在陪讀。現在家裏就我和你外婆,表弟陸哲三人。”
陸南榮語速緩慢,語調蒼老孤獨,陸歧隱約聽出了埋怨之意。母親在鎮上教書,離家不遠,倒可以時不時地回家探望。舅舅這幾年為了還債重新外出做生意陸歧在書信中也有所耳聞,據說又虧損不少,外公心事重重應該和這有很大關係。
陸歧勸道:“外公,外出做生意賺錢不容易,頭幾年更是困難重重,舅舅他們會好起來的。”
陸南榮眉頭緊皺,悶聲道:“今天是個好日子,不提他們。歧兒,你腰間的這把寶劍可不一般啊!”
陸歧笑著從腰間解下長劍,遞給外公,介紹道:“外公,這是我在神機營最好的朋友送我的。此劍名為星燭,相傳是燭庸子的封山之作,切金斷玉,確是寶劍。”
陸南榮喃喃念道:“星燭,好名字,好名字啊!”他拔劍出鞘,隻見劍華流動,滿屋皆寒。陸南榮情不自禁地讚道:“好劍,好劍啊!歧兒,送你此劍的人來曆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