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起來說,我感覺與他越來越遠了。
在這之後,我更加偏執,甚至一意孤行。
外麵的杜鵑花開了,許妙姿態溫軟地跟我說,她想去看花。
我就帶她去。
後來發生的事情帶給我的是痛苦,不僅是丟失許妙的痛苦,更是為幾十位兄弟無端的死去的痛苦。
犬河西再是梟雄,招兵買馬都不容易。
何況那都是鮮活的生命。
大頭麵色沉重地問我:找不找?
我說:外麵兵荒馬亂的,哪還有壯丁,有也被朝廷抓走了。
大頭問:那不找?
我反問他:這像是我辦事的風格嗎?
大頭不解:那我們到底找,還是不找?
我擺擺手:先不著急。
大頭問:那?
我說:我們先去山上看看。
馬被拴在山下,我跟大頭到達現場,使我們目瞪口呆的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叫喊聲和抓撓聲,都回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連屍體都不翼而飛。
這他娘的奇了怪了。
我問大頭:你推測一下,昨天晚上折在這裏的兄弟們呢?
大頭也不解,撓著他光禿禿的後腦勺,說:我也不知道,該不會全都被鬼吃了吧?
我看著大頭,認真地問: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大頭半信半疑,說: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那咱們昨天晚上見得是?
我說:你見過的世麵也不算少,現在這世道不太平,人人鬼鬼分不太清,許多人也都活成了鬼的模樣。棺材動起來,會追趕著人跑,但你從何斷定它就是鬼,而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大頭貌似從我的話中懂了些什麼,但又不是太懂,他問我: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四下裏打量了這座山,我知道山的那邊,就是東龍玩。
在這種交界處,最容易發生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許妙肯定不會平白無故消失。消失就有消失的理由,如果遇上野獸或者其他襲擊,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她肯定會發出叫聲。但是她的消失自始至終都是安靜的。這就說明,她是被人弄走的可能性更大些,可能是背後襲擊,可能是被下了藥,也可能是她主動走了。還有晚上將我幾十位兄弟置於死地的,又是什麼力量,出於各種目的。
相較於那些神神鬼鬼的說法,我更傾向於懷疑是東龍玩的人,在其中動的手腳,玩的把戲,又裝神弄鬼。
山下的路連接東龍玩和北洞砸,那路是小路。
東龍玩和北洞砸是有大路的,但外邊世道不太平,出現過不少官家強行沒收商人的商品,並抓商人充軍的事情。
後來商人吸取教訓,大多商人還是選擇隱蔽偏僻的路走。
但隱蔽偏僻的地方避開了官家,卻避不開山中的土匪。
山下那條路,過往的客商大多都徑於此,是從連接北洞砸和東龍玩的咽喉要道。
客商早就聽聞山中鬧鬼的事情,每經過此地時,都快馬加鞭,不敢回頭。
縱然百般小心提防,仍舊有不少客商殞命於此。聽那經過此地見了鬼仍然僥幸活下來的人繪聲繪色地說,大白天的,那鬼,說出來就出來了,麵容猙獰、張牙舞爪的就往我們身上撲,被鬼弄死的人的死狀都極為不堪。那地方鬧鬼太凶了,往後的生意,我寧肯繞道,也不從那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