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畢,紫衫道人毛羅用雙手緊緊扼住張詩劍的脖子,要把他活活掐死。張詩劍知道大難臨頭,苦於身上要穴被封住,無半點反抗的能力,隻得任由紫衫道人毛羅的肆意而為。他氣息漸止,二目圓睜,大腦一片空白,心想完了,命喪這方水土,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哥嫂,再也看不到侄兒侄女。
這時他身體內的狐仙內丹被重新激活,參娃、青龍巨大能量彙聚丹田處,沿著心脈逆著上行,他雙眼瞬間盤活,楚河漢界幻化而生。紫衫道人毛羅正與他雙目對視,身不由己進入雙方對決中。車、馬、炮三十二子刀來劍往,搏殺一處,烽火狼煙,喊殺震天。大概一個時辰,紫衫道人的十六子盡數被張詩劍絞殺盡。紫衫道人的功力一點點融進張詩劍體內,他變得強大起來,絕處逢生,慢慢睜開了眼睛。
再看紫衫道人毛羅,隻剩皮包骨頭,他一身的內力全部度入到張詩劍的身體內,張詩劍衝開被封的穴道。作惡多端的紫衫道人毛羅,早已氣絕身亡。張詩劍躍身而起,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這是第一次殺人,純屬意外,怎樣殺了人他並不知道。他挖了一個土坑埋葬了紫衫道人,對著墓穴中的死者說:我沒有殺你的意思,自衛傷了你的性命,望你不要記仇,一路走好。
他背起父母的骨灰,下到哈瑪屯中,問清了去王爺府的官路。行了一個時辰,剛到王府西山,看到一個人站在路邊,他一看認得,正是狐兄。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一晃他們已分別了多日了。狐仙道:家中事情我已知曉,在此等你也是見你最後一麵,我已功德圓滿,將去長白山修身,從此不理世間事物。你南歸後,不要再回北方,你的愛,你的根最後是異國他鄉,珍重。張詩劍說道:狐兄和我南去大名府,我與你一同歸隱長白山,讓我們的情意山高水長。狐仙勸道:你緣分不在這裏,還是走自己的路,彼此牽掛著對方,遠隔萬裏,也如同麵對,我想你慢慢會懂的。狐仙再次與張詩劍擁抱,他踏上了去長白山的路。張詩劍來到王爺府後街處找了一家客棧,他要休息一夜,這一天起早南上,行程過猛,又險遭不測,九死一生,心想明日趕路。
他見老板十分熱情,一雙肉裏眼,挺大的臉,腦後的一根粗辮子烏黑,顯然是擦過麻籽油,否則不會這樣。客棧老板是南方人,剛來這裏不久,江湖人送外號聖手神偷司樸相。他開客棧是幌子,說明了臥底王爺府附近,是打王爺地下寶藏的主意。前一段時間風雨之夜,他派手下八人潛入郭爾羅斯王爺府,從假山處找到金庫入口,沒成想被毒箭所傷,又驚動了王府內高手。八人逃命到一處風景叫假北京的地方躲避,沒成想被旗民發現行蹤,最後被蒙旗騎兵死死困住,八人倒也硬朗,拔劍自刎身亡。司樸相才知道了旗王爺的厲害,不敢輕舉妄動。但又不甘心,忽然聽聞那拉街有王府家廟,裏麵供奉一尊西藏佛祖金像,重達一百斤,他又打起了歪主意。
但喇嘛廟金佛大殿守備森嚴,殿內八個喇嘛守護,一天兩班值勤,也怕金佛被盜。所以,普通百姓是近不了近前的,殿門外的陌生人隻要接近回廊,馬上便被驅離。每年隻有重要節日,或王爺親臨才能打開殿門。那拉街廟遠近聞名,是蒙民朝拜的聖地,王爺府所在地也自然就成了郭前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張詩劍沒有江湖經驗,又是第一次孤身出遠門,他根本不懂這些,住進黑店也看不出來一點破綻。心想休息一夜,明日起早便趕路,今日確實累壞了。他從杜爾伯特查幹門都屯動身,途經新廟四克基屯,又匆匆而行在哈達山附近哈瑪屯,差點被紫衫道人毛羅掐死,又一路奔波到王爺府,一日行程近四百八十裏路,他的靈狐步法神速,可以日行五百裏,超過蒙古馬的三倍速度。
客房不大,有一人睡覺大小的土炕,南麵臨窗,窗下有一方桌,可放物品。窗戶可以推開,是活扇,很方便。天氣悶熱,似乎要下暴雨,張詩劍把父母的骨灰放在桌上,又從身上把裝有二百二十多兩的碎銀子放在骨灰袋一側。他又困又乏,要知道大難不死之後,人的精神是相當疲憊的,何況他還是一個少年,第一天路走太遠了。
窗戶也沒插閂上,倒頭炕中,酣然入睡。夜裏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他朦朧中知道,也不願起身把風抽拽開的窗戶重新關嚴,他實在太累了,一直睡到日上南山,太陽照著屁股才猛然驚醒。他揉了一下雙眼,在臉盆內洗了一把臉,抬頭向桌上一看,一下驚呆了,桌上的父母骨灰和銀袋子全不見了。他急得大哭,驚動客棧中眾人,老板司樸相趕過來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張詩劍哭著說父母的骨灰袋和裝有銀子的袋子在桌上不見了。司樸相責備道,晚上睡覺為什麼不插嚴窗戶呢,一定是被賊順手牽羊拿走了。張詩劍淚流不止,他道:丟銀子事小,弄丟父母骨灰那可是不孝。我要把父母骨灰送歸大名府張家堡安葬,骨灰丟了我也不活了,說完話就要撞牆壁而死。
司樸相急忙攔住,沒成想你還是一個孝子,銀子有人偷,骨灰不會有人拿,咱們外麵找找,也許能找到。張詩劍隨著幾人繞著半圈,在倉子房後麵的灰堆上發現了父母的骨灰袋,他一見骨灰沒有丟失,緊緊抱在懷中。司樸相道:這賊還算講究,有點良心,不過你銀子丟了怎麼南行,不如回家吧。張詩劍回答:即使要飯一路,也要送父母骨灰回故鄉。司樸相豎起大拇指,好樣的,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我送你二十五兩銀子做路費。張詩劍千恩萬謝,又飽餐一頓,他想午飯又不知在那裏吃,所以懷中揣四個饅頭,沿著南上的官路又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