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詩成流著眼淚哭道:雖然舍不得父母屍骨南上,但我夫妻尊重父母對歸宿的最後選擇。張儀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你們夫妻不必難過,你們先出去,讓你弟弟詩劍進來,我有重要事情交待他。詩成和妻子格根花退到下屋,對弟弟詩劍道:父親讓你進去有重要事情交待。張詩劍聽哥哥言語。見他眼中噙滿淚水,心情也十分難受,便來到父母的房間內,站在炕沿前。
張義伸出右手,示意愛子炕裏挨他身邊坐下。張詩劍靠近父親,雙眼通紅。張義微微一笑,男子漢豁達些,不要這樣,堅強才是英雄本色。想我張儀這一生風風雨雨,天南地北,行走江湖,仗劍天下,雖被奸人所害,幸被包龍潭所救,在這方草原度過後半餘生。如今我和你母親油盡燈枯,生命即將落下帷幕,有重要事情交付與你。第一件我和你母親火化後,屍骨你要負責送歸大明故地,在大名府張家堡落葬。臨行前要前往郭前旗拜別五東家包龍潭,我二人性命是他仗義所救。南歸後記住不能做滿清的官,但也不能做反清複明事,我曾在楊誌和包龍潭麵前親口承諾,人應誠信,決不食言。
最重要的一件事,在張家堡張氏宗祠的始祖張揮像下,你下挖一丈深,有一塊青石板,它蓋著洞口,下麵是青石壘成的密室,裏麵是藏銀之所,白銀能有百萬斤,是曆代財富。這些由你支配,金銀都是身外之物,這些都不重要。我要告訴你的是,在東石牆上一個畫有八卦的地方藏有玉石匣,裏麵裝存一塊龍皮,龍皮寸厚,一金人打坐居中,另八個金人呈八種姿勢圍成八方,中間金人便是始祖張揮。這張尺寬寸厚的龍皮有一個傳奇故事。九個寸厚寸高的純金人物是極高深的武功絕學,八人可以幻化成八八六十四人,他們都懷有六十四套絕世神技,中間金人便是修煉者本身。如果習成可放眼天下,少有對手,成為威震武林霸主。可惜我一直也沒有參悟透這套功法,始祖張揮所獨創的武功《乾坤幻象》若習成,否則也不會落到被倪天行挑斷手筋腳筋,廢去武功的厄運。按理說此《乾坤幻象》武功秘笈,傳男不傳女,傳長子不傳次子,但你哥哥詩成不愛學武,隻顧小家,不顧大家,責任隻好落實到你身上。但願你能參悟透,學得真本事,不負曆代先祖厚望,行走江湖也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才能為列祖爭光。
那塊青龍皮,更是難得的寶物,在黃帝時,黃河泛濫成災,始祖張揮,他是黃帝的孫子,經異人傳授,學得神功。他自報奮勇要去降服青龍,他在九曲黃河和青龍大戰了七天七夜,終於擒獲青龍。青龍求饒,張揮不忍心殺他,便在青龍背上割下尺寬寸厚的龍皮,以示懲罰。從此黃河不再泛濫,百姓安居樂業。後來始祖張揮便把一身功夫,內藏金人內,又嵌入龍皮,二為一體,極為玄奧,後人愚笨,至今沒有參悟玄奧。
我夢歸張家堡,獨不見你姐張詩美,小名美麗。可能她吉人天相,躲過了屠堡之禍,幸存了下來。如果她尚在人世,今年應當正好四十七歲,她大你整三十歲,她眉心左右均有兩顆豆粒大小的紅痣,是胎帶來的,你一定要留心。張詩劍點頭,父親慈愛地撫摸他一雙手,久久不願移開,父愛真的如山,母愛真的似海啊。
七月的下旬,正是三伏天,北方酷熱,張儀和妻子同一天病故。當地有一個習俗,停屍三天,他生前親朋好友都來參加葬禮,在他生前喜歡的駱駝榆樹下,點燃幹枝,進行火化。嫋嫋輕煙,連遠天際,張詩成、張詩劍把父母的屍骨撿拾到紅布口袋內,一代大俠魂歸故鄉。
張家兄弟又安排親友吃飯,眾人陸續散去。兄嫂把弟弟叫到身邊,對其道:小弟,你明日起早動身,送父母屍骨南歸,這有五百兩銀子,你帶在身上作為盤纏,出門在外很不容易,處處小心,不要上了歹人的當。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所以一定要慎重。哥哥一身家務,你又侄男侄女六人,哥嫂實在抽不開身遠走,父母的後事一切拜托你負責,安葬後,南方不好,就立即回家來。
張詩劍道:哥嫂放心,我一定把父母後事辦穩妥,銀子拿二百兩就夠用,你們在家用錢的地方多,我走後也要照顧好自己。這時三個侄子來到他身邊,大侄子隻比他小三歲,倆人感情最好,侄子也淚眼相望,不願意他遠走,但毫無辦法。張詩劍安慰侄子,我行程快,多說一年,即可返回家裏團聚,大可放心。
次日天微亮,哥嫂早早起來,張詩劍也收拾妥當。嫂子捧起一碗酒,對小叔子詩劍道:我們蒙古族習俗,親人遠行是要敬上馬酒,家裏有百匹良馬任你挑選,你卻拒絕騎馬,憑自己腳力。嫂子心裏難受,千山萬水你都不要忘了骨肉情深,喝下嫂子手中這碗上馬酒,祝你一路平安,早點歸家。
張詩劍接過嫂子手中酒,一飲而盡,他跪下身膝拜別兄嫂。二人含淚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又把父母的骨灰鄭重地交到他手中,千叮嚀萬囑咐。張詩劍把父母骨灰背好,甩開大步,施展靈狐步法,快去如風,兄嫂目光追蹤到他的背影,已遠在草原深處,才明白他不騎馬的原因,弟弟身懷絕技,馬的速度根本趕不上他的腳步。身影漸漸消失眼前,才輕輕回轉身回到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