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透露了消息,門外議論紛紛的,按理說,公司這種事並不常有,所以那些沒有經曆過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有的滿臉的不舍或是憤怒,而有的女人,表麵擺著一副同情的模樣,心裏咧著鱷魚似的嘴,笑得蜜一樣甜。
“白池,真是不好意思啊,最近公司資金緊張才決定裁員,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很強,多難都可以做,你可以到其他公司去的,未必要留在我們這樣的小公司裏將就。”聲音突然壓低了許多,緩緩的淺淺的流入白池的耳朵裏。
“是我們公司真的容不下您這一尊佛。”
拖著腳步走出辦公室,看著那些曾經對她畢恭畢敬的人從卑躬屈膝的角度變成了現在這副以下巴尖俯視的樣子。是人都知道那一番話有多虛假,資金緊張?嗬,她白池給這個小公司掙得了不止一點點。抱著東西離開之前還有人冷著臉特意給她呈上了一份公司裁員名單,上麵隻有兩個赫赫的排列整齊的正楷黑體字——白池。
她明白,公司也是迫於無奈吧。可能她如果因為這一紙裁員名單鬧的沸沸揚揚到最後也隻是自己無法收場的尷尬罷了。知道背後有人操控,她卻無力回禮。
白池一直很欣慰自己能夠擺脫那個家族集團。她一直都知道,父親是集團永遠也甩不掉的血緣,看似輝煌的散著金光的雲頂,那一個萬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家底,對白池來說,卻是一個像藕絲一般難纏的東西。父親時時刻刻所承受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還不如集團最底層的員工活的快樂。
白池認為,對自己的父親來說,那種塵埃般隨處的快樂,像是融在海裏的鹽。明明就在那裏麵,可濕嗒嗒的浸在水裏,想要觸碰到甚至是握在手裏,奈何傾盡全力也隻是白費力氣。
而現在,她要回到那個明明壓的喘不過但依舊有人樂此不彼的往高位上攀的地方嗎?他們沒有經曆過,所以渴望,而她此時深陷在這樣一個泥潭之中,所以迫不及待的想離開而不錯過任何一個逃離的機會。
她抱著整理出來的一點點東西,正式走出了自己進進出出兩年的地方,有一點點失落、不服,但更多的是釋然的輕鬆感。
不自覺的停在了之前匆匆走過的酒吧,其實之前一直都沒有仔細的觀察過這樣一個地方,每次都隻是匆匆路過,看著失魂落魄或是腳步輕盈的人進去,紅著臉失憶般的出來,嘴角帶著沉溺的笑。看似什麼憂愁都忘了般的喜悅,可第二日早起卻要為這短暫的失憶的快感而付出頭疼的代價。她可不想為這點挫敗就輕易買醉,昂首抬步。
雖出生於富欲家庭,可走出了那樣了環境就是再平凡不過的一顆沙,不似牡蠣中包含的珍珠,博物管中展覽無價的珍奇。手機突然響起,短信的主人竟是久未聯絡的人:我也回國了,不過比你晚了一年。
低頭暗笑,落魄時有人見證未必不是件好事。
再見她時,她還一如在國外那般瀟灑自由嗎?
“終究是看盡了我4年笑話的人,失意時你又剛好回來了!”黑夜映襯眼眸熠熠生輝。
微怔,男人張唇許久,才發聲:“掐指一算剛剛好,又是看你狼狽的時候,我這不急匆匆趕回來了嗎?”玩虐性的挑眉咧嘴似是與從前無兩樣。
他好看的臉上總是帶著一股和自身不符的痞氣,他本應該是溫和的性子,不知何時,卻成了現在這副吊兒郎當又討打的模樣。
白池轉身,準備走的樣子。“難道你還想讓我陪你在這裏再站上一會兒好好感受國內夜晚的寒冷嗎?我已經感受了兩年,一秒鍾也不想多停留,今天這樣等你已經夠冷的了。”
片刻後,“你到也是等等我,我怎麼知道你住哪!”男性的特征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湧出,磁性的聲線緩緩灌入白池耳裏。白池聞聲停住步伐。僅兩秒的時間伸出食指勾了勾,又似無物般向前走去。
“樓上不知道是誰家,被糟蹋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是招惹誰了。我還是親眼看著一群混混樣子的人離開的。”“看布置好像還是個姑娘家。”原來還有人比她所遭受的更讓人同情,走出電梯,拐過拐角拿出鑰匙,突然覺得,好像空空的,穿過門框,內裏竟是一片狼藉,似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的田地,硝煙四起。她努力的辨認這到底是不是她家,可是很顯然——她無需辨認。
此時,隔壁的門猛的打開,白氏抬頭看到後瞬間心裏隱隱的湧起的疼痛才讓她明白——原來這種情感是絕對不會隨著時間的沉澱而消逝的,反而因經常的記起而越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