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開到辦公室的時候,盧國江剛剛放下電話。
“誌開,坐吧。”盧國江靠著椅背,麵無表情說道。
李誌開並沒有坐,而是直愣愣的站在辦公桌前,仰著下巴說道:“盧主任,我還是不坐了,怎麼處理我你直接說就可以。”
盧國江扶了扶眼鏡,嘴角的那顆痦子有節奏的跳動了幾下,心中暗怒道:“這天泰的人真是橫呀,我這個小小的監獄長他們根本就不放在眼裏,丁劍依仗著和郭海旺局長的關係,我還真不好怎麼樣,算了,別因為一些小事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忍兩年也就送走了這兩位瘟神,丁劍剛才在電話裏也說了,這份交情是一定要記住的,到時候送走了他們兩個後,自己也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了,不過今天這件事情影響非常大,李誌開多少還是要吃些苦頭的,要不然那些犯人不服氣,時間久了自己的威嚴會受到威脅,丁劍告訴了自己,這個李誌開吃軟不吃硬,看來要改變一下策略,免得鬧出尷尬來。”
“盧主任,你叫我來不是要相麵的吧。”見盧國江眯著眼睛望向自己,李誌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盧國江微微的笑了笑,竟然丟過來一根煙,瞬間換了一副有些親切的表情,又指了指沙發,淡淡的說道:“誌開,先坐,有話慢慢說。”
李誌開見盧國江這幅表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這盧頭今天唱的是哪出啊?馬勒戈壁的,坐就坐,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這孫子有什麼鬼把戲。”想著,李誌開走到了沙發旁,一屁股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順手從懷裏摸出一根煙,徑自點上抽了起來。
辦公室內霎時間安靜了下來,盧國江和李誌開各自抽著煙,誰也沒有開口再講話。
悶了一會兒,李誌開這個急性子憋不住了,率先開口說道:“盧主任,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盧國江嘴角微微的笑了笑,身子向前探了探,伸手拿起保溫杯呷了兩口茶水後,慢條斯理的說道:“誌開,我盧國江稍長你幾歲,跟丁爺多少也有些交情,叫你一聲老四不為過吧。”
李誌開心中納悶:“這盧頭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麼藥啊,竟然跟自己稱兄道弟起來,馬勒戈壁的,先不管這些了,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於是,李誌開點了點,不溫不火的說道:“盧主任,你這麼一叫我李誌開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嗬嗬,不必見外,你來之前丁爺已經打過電話了。”盧國江擺了擺手說道。
李誌開脖子一揚,吐了個煙圈:“哦?丁爺都跟你小子說了什麼?”
盧國江大手一揮,像是特赦似的:“你可以走了!”
“啥?!”李誌開一個踉蹌,煙把掉下來差點把褲子戳個大窟窿。他心想:“這盧頭該不是吃了丁爺什麼好處吧,怎麼就這麼把他倆給放了,雖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可以這盧頭的性子,還使不得給自己和天哥下什麼絆子好再敲詐些好處呢,怎的平白還和自己稱兄道弟起來了?”
李誌開打著心裏的小算盤,臉上忽明忽暗的,看的盧國江恨不得就把桌上的煙灰缸朝他腦袋上砸過去!一想到今天一大清早的張森書記朝他家大門口劈裏啪啦的一頓砸,他就來氣,張書記臉黑的就跟鍋底似的,一屁股坐在他家的真皮沙發上,心疼的他家老婆嘟囔了好幾個小時。
張書記劈手奪過李誌開手裏的煙,手上的檔案袋“啪”的一聲摔在茶幾上,嚇得他一個激靈!
盧國江琢磨著,自己一個小小的監獄長,什麼時候惹上了市委書記這個大頭子呢?眼珠子咕嚕嚕轉,他賠笑著開口:“張書記大駕光臨,小弟受寵若驚……”他吞了口唾沫,看著茶幾上的檔案袋,試探著問:“張書記,這是……?”
張書記不耐煩的擺擺手,“你那兒子不是去年在國外給人打斷了腿麼?這是首都律師館的受理證明,趕緊給你那不爭氣的兒子使去吧!”
盧國江還要說什麼,被張書記揮手打斷:“行了,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小子以為我願意攬這檔子破事上身啊!要不是丁劍那……算了,反正你一個區區監獄長,跟你說了也沒用,趕緊拿了東西了事,還有……裏麵那個叫李誌開的混小子,沒什麼大問題就放了吧。”
“啊?”盧國江還想爭辯,眼角瞥見桌上的檔案袋,又按下了那股子據理力爭的傻氣:“那……那個叫文向天的呢?”
張書記瞅他一眼,滿臉的不屑:“我隻說李誌開,又跟你提過什麼文向天麼?”
說完一把拉開門,大刺刺的跨上了他新買的奧迪,揚長而去。
所以現在盧國江看著李誌開那張明顯寫著“天哥不走我也不走”的臉,氣的隻想罵娘!好不容易又抽了根煙順了順氣,“我說你可以走了,不用坐牢了,你是聾子麼?!跟著文向天混的人腦子都真他媽的……算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就從後門滾吧!”
李誌開一聽自己能走了,頓時喜得裂開了嘴:“能走了?老子這就回去告訴天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