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糾纏 第二章 第九回 好風借力上青雲(1 / 2)

話說上回四兒不幸遇害,祈羽在瑪熱戈壁上找了一塊破地,命手下厚葬,讓她長眠於一棵歪脖子老胡楊樹下。就是前一天四兒香衰兩人還相偎於此樹下,共看大漠落日,暢談人生。楚香衰淚已流盡,但麵部因為之前過於激動抽搐過猛,以致有些扭曲畸形,像被捏殘了的柿子。經過兩天兩夜的不眠思考反複琢磨,楚香衰終於明白了四兒臨死之前說的那兩句詩的意思:葦草,寓意命薄,指代風塵女子,就是四兒;千裏之遙,一定是她老家武安那裏什麼人……先殺過去再說。楚香衰提著燒烤用具和扇子一溜煙沒影了。甄哥俠骨柔腸,看著四兒的香塚,抹了抹淚。祈羽遙望天空,似乎在等待什麼。這時遠處一道白色似閃電擦過祈羽帽簷,又折了回來,停在他的左臂上,是隻海東青。“神俊!”祈羽剛想摸它的腦袋,神俊卻把腦袋扭向一邊,忽然張開嘴,嘴裏叼著的信飄落,祈羽連忙撈住。展開信,唯有兩字:“已到。”戈壁荒蕪依舊,風揚沙動。祈羽一行離開晴時快雪館,向大漠深處探尋。這場追凶行動的進展讓人鬱悶。雖然吃了頓免費的自助燒烤,可是又多了四兒這樁疑案。赫連中毒和四兒的死有關聯嗎?會是一場蓄意連環謀殺嗎?為什麼總是祈羽身邊的人?四兒中的毒顯然是失傳已久的“逆真”。逆真毒,毒性劇烈,發作急性,並無解藥。有人說,逆真毒,世間最毒的毒藥。但沒有幾人會用此直接投毒食物,多喂毒於暗器,因為調製提煉出的藥水有一股極其濃烈的臭味,隻有沒鼻子的人才會誤食。四兒食用肉串上並無異味,祈羽等人也沒中毒。但是四兒身上出現的桃花斑又證明了她中的確是逆真。這是如何做到的?雷叉、電叉、霜叉三人無聊,騎著駱駝玩起了成語接龍。駱駝是在一個龜茲人手裏買的,他價格出得超便宜,祈羽一高興,買了50頭駱駝,龜茲人一高興,又送了祈羽100頭羊駝。隊伍變得更加浩浩蕩蕩,在大漠上扭來扭去,一會兒排成s,一會兒排成b。雷叉:一二三四。電叉:四通八達。霜叉:打死你們!雷叉:門房阿姨。電叉:一二三四。霜叉:四通八達。雷叉:打死你們!電叉:悶死你們!霜叉:悶悶不樂。電叉:樂死你們~雷叉:門房阿姨。電叉:依依呀呀~霜叉:壓死你們!風叉在一旁跨馬趕著羊駝,駝鈴清脆,羊駝腳步輕盈,像在翩翩起舞。鐸賴愛孟進宮的時候剛過二十歲,那天天氣有點陰,豐靈宮旁的牡丹開得正豔,隻是那種紅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有些淒慘。宮裏沒有多少花,以前還有個花匠,有點禿頂,喜歡吃豬肝,但後來也回家種田去了。雖然大家想當然的以為皇宮裏怎樣怎樣,其實那就是個破院子,夜裏總能聽見房子倒塌的聲音。那時候重泉的物價還不是很高,西域的東西賣得很賤,他脖子上掛著的墜子就是他爹在地攤上淘的。賣東西的人說這是漠雪雙刀的遺物,限量版。西域奇俠漠雪雙刀,據說很厲害,可是大家都沒怎麼見過,沒紅多久就掛了。剛入宮時他雖然已經成年,個子卻不高,為人剽悍,無人敢欺。小狄子曾問過他為什麼進宮,他沒回答。小狄子和他差不多高,早一年進宮,整天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喜歡問問題,喜歡跟在鐸賴愛孟後麵。可是鐸賴愛孟討厭被問問題,討厭被他跟著,他討厭小狄子。那時候他職務很低賤,廝混了十六年,卻還是東宮的夥食管理員,照理說,應該有一段悲情的故事,鐸賴愛孟如此特殊的職業注定了他的成長是波折的傳奇的讓人動容的。鐸賴愛孟看著一堆便當盒思來想去,這一生就甘心做個膳食太監麼。直到尚星冰出生,公公的人生終於亮了。皇長孫啊,比太子尚班還有前途啊。看看尚班那德行,既沒出息又不好控製。於是鐸賴愛孟放棄了尚班,對尚星冰溫柔相待,自己時常覺得惡心,但是為了自己滿腔抱負忍了。果不其然,尚星冰終於當了皇帝,鐸賴愛孟扶搖直上,得以一展身手。可智商這東西畢竟不像感冒,在一起久了又不會傳染,尚星冰該啥樣啥樣,全無公公半點腦細胞。話說這日鐸賴愛孟在瑪熱戈壁開始第一輪飛船發射實驗。經過精挑細選,確定了三人為飛船駕駛員。一切準備就緒隻待登船時,有人來報三名駕駛員紛紛拉肚子。鐸賴愛孟正頭疼著,而旁邊的小狄子卻在背著詩詞史籍。鐸賴愛孟感歎:如此有文化又好學的人,不送上太空可惜了。小狄子被拖上了飛船。54321發射!“嗖”的一聲,大家都仰頭看天,一道弧線拉得老長,就要消失在天際時,一團火光爆開,飛船殘骸如煙花散落。鐸賴愛孟摸摸下巴,說:“怎麼早了5秒爆炸?”這隻是一個空難,意外,意外。小狄子好歹也算因公殉職,鐸賴愛孟覺得應該開個追悼會什麼的以備尚星冰責問,就下令讓獨孤禦劍為其寫一篇悼文:今日,日月無光,狂風惡雨,鳥聲淒切,花瓣凋零,天地同悲,船舶製造廠專業學員兼技術產業部老員工狄公公正式轉西天分廠。狄公公啊狄公公,我們那行事認真負責鞠躬盡瘁的狄公公,我們那和藹可親什麼人都可以給他兩拳的狄公公,我們那人見人愛船見船毀聖上見了就happy的狄公公礙……這篇悼文深得尚星冰賞識,他說:朕就是喜歡這種幽默易懂的風格,充滿了濃鬱的生活氣息,具有極高的觀賞價值和實用性。建議此文體在全國範圍內推廣,為奏折範本。那文的作者其實不是獨孤禦劍,是他找的槍手——他嫡親外甥“錢留下”賭場的賬房先生羊嬌壽。偶因一招錯,變為人上人。羊嬌壽被召入宮中,官拜大學士,從此大臣們的奏章寫得都很像悼文。羊嬌壽一上任就為尚星冰寫了一篇讚文:聖上禮讚/您,壯麗神聖,昭示世人膜拜/功德如山洪爆發,難以抗拒/又如閃電劃過,照亮國度/蒼穹浩渺,萬物皆在您的胸膛/矯健的身姿像北風呼嘯而過/再也沒有陰暗,隻有陽光燦爛聖上見了龍顏大悅,笑眯了眼,立馬頒布了《朕乃綠朝一枝花,保護愛戴靠大家》的紅頭文件,下達各部貫徹實施。那陣子重泉每個人都需背誦嬌壽大人的這篇禮讚,飯前五分鍾,睡前五分鍾。這篇讚文讓大家痛苦了一年,直到嬌壽大人失寵。且說那邊楚香衰連夜奔波,跑死十頭駿馬,不出十日便趕到武安。他買通烏衣巷狗仔小分隊,打聽到四兒生前和一個林郡守關係密切。負了四兒的一定就是他!林郡守家住在莫愁湖邊的觀景別墅區,房子修得有些高調。門前的兩隻石獅是紫金山上罕見的隕石雕的,可是大家怎麼看,都像兩頭驢蹲在那兒。最近他和一個美貌歌妓喜結連理,據說那歌妓動似弱柳扶風,靜若姣花照水,恍若神妃仙子。楚香衰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轟轟烈烈地衝進了林府……第二天,公雞還沒打鳴,莫愁湖八卦居委會爆出猛料:林郡守猝死家中。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眾說紛紜。林府對麵“爺兒們樓”的老板娘聞若依邊查賬邊對夥計獨眼朱說:那天夜裏,一個蒙麵大俠站在林郡守家大門前的石獅上,臨風而立,發淩亂,他手中的劍也如他人一樣犀利。林府外常年駐紮修破鞋的張老頭邊縫鞋邊對vip顧客獨眼朱說:那天夜裏,一個刺客偷偷潛入林府,拿著一個小鐵勺,想要敲扁林郡守的腦袋。林府家剛剛下崗的蔡媽媽提著菜籃子在菜市場邊挑菜邊對同來買菜的獨眼朱說:那天夜裏,一個猥瑣的男人溜進林府,估計是郡守新納的妖精歌妓的小情人。後來呢?聞若依眼波流轉,玉手合上賬簿,說:大俠躍入林府,本應有一場血戰,隻可惜那晚林府的幾個保安都來我這兒喝酒了。大俠本意為劫富濟貧,替天行道。誰想林郡守這個鐵公雞誓死不說金庫所在,結果丟了性命。而大俠如同風一樣消失在夜色之中。唉,人生最悲哀的就是人死了,錢沒花完呀。聞若依櫻口微撇,以示不屑。張老頭拿出一個榔頭,敲著鞋幫,說:刺客的鐵勺可不是一般鐵勺,那是東瀛忍者牛泉小二郎早年的絕殺武器,是由上古玄鐵製成。輕輕一敲,再木的腦袋都會多出個窟窿。就這樣,郡守被打成了篩子。對了,刺客的鞋在我這修過,是定製的,那家鞋店手藝不錯,老板姓王,叫阿迪。蔡媽媽偷抓一把小蔥塞進籃子,抿了抿頭發,說:那妖精生得的確不錯,我在林府時還見過一兩次麵,她有小白臉也不奇怪。可那男人居然跑到府裏撒野,居然把郡守大人給殺了,真是造業啊。哎?獨眼朱,你怎麼睡著了?真相隻有一個!那天夜裏,楚香衰衝進了林府。可是他剛衝進林府,又衝出了林府。因為就在一刹那,他忽然醒悟了,那兩句詩隱藏著的名字是:韓重!於是他速度奔回客棧,收拾東西北上去重泉了。至於林郡守的死,和楚香衰沒一毛錢關係。那天夜裏,月黑風高,林府裏紅燭搖搖,羅帳飄飄,郡守正和一群如花美人玩著躲貓貓。忽然,林郡守倒地而亡。死於躲貓貓,估計說出去誰都不信。所以大家寧願相信這是一場謀殺,但大家都不關心凶手的名字,凶手被害人動機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本身的娛樂價值。林大人患有嚴重心髒病,這一點滕蘭結婚前就知道了。歌妓滕蘭,不,郡守夫人,成為武安最有錢的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