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景然趕過來時,池塘中的水麵上已經騰起了大片的水霧,池塘裏的水竟似沸騰了一般。景然飛身撈起卓蜚蜚,打橫抱著不清醒的她跑往府中的冰窖。
來到冰窖中,景然挑了塊平整的冰塊,將卓蜚蜚放上去。低頭瞥見她背後肩胛骨上一道淺淺的傷疤。因為卓蜚蜚之前在池塘中降溫,此時的衣衫已經有些淩亂,景然輕輕將前麵的衣服整理好,順著背後的傷疤挑開個角觀察,發現竟沒找到傷疤的盡頭。
他遲疑了一下,看卓蜚蜚此刻仍被燒的昏昏沉沉,顫抖著雙手輕輕掀起她的上衣。原本雪白的肌膚此刻在灼熱下已經微微發紅,背後近十道鞭痕顯得觸目驚心。再一查找,兩肩上各有一處深褐色的劍痕,但細看發現,看上去隻有兩處傷疤的劍痕,卻是許多劍長年累積地刺在同一處造成的。
景然心疼的又看了眼表情痛苦的卓蜚蜚,將衣服重新整理好,又找來幾塊冰堆在她身邊。他自己則坐在角落裏靜靜守著她。
從疤痕的外觀來看,顏色很深,並且已經恢複的不太明顯,可見這些傷都是陳年舊傷,是她幼年時留下的。他記得她說自己小時候經常被人欺負,但沒想到會被這樣殘忍對待,以至於長大後的她心狠手辣成如今的模樣。他也暗暗慶幸她成長成這樣,才沒有給那些人機會給她添新傷。
但從疤痕本身來說,肩上的劍傷劍劍刺在同一處,可見用劍的人劍法精準,應該是她口中的巫女。可是巫女為什麼要刺了她那麼多劍,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傷呢。景然想到自己學劍時被要求反複刺向同一處來練習出劍的精準度,難道巫女時拿她來練劍?還有背後已經近乎淡去的鞭痕,那是處以刑罰留下的,是闖了什麼樣的禍,可以讓鬼絕穀主這樣懲處自己的弟子?她之前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她是怎樣做到若無其事的一次次回憶自己的痛苦經曆?
卓蜚蜚在池塘中意識模糊時,突然感覺到有個冰涼的人拉起自己。那個冰涼的身體讓她感到舒服,貼著身子緊緊靠了過去,絲毫沒有留意到景然被她身上的灼熱烤紅了胸前的大片皮膚。待來到冰窖中漸漸恢複了神誌後,才看清對麵守著自己的景然已經凍得麵無血色了。
卓蜚蜚推開身邊的冰塊,跌跌撞撞的走向景然,雙臂環過他健碩的上身,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為景然取暖。
半個時辰在冰窖裏的靜坐,讓景然也被凍的意識不清。他看著眼前這樣脆弱無助的卓蜚蜚,終於禁不住心底的欲望,猛地撲了上去,將紅著臉的她壓在身下。卓蜚蜚扭動著嬌俏的身軀,亦十分配合的回應景然。
冰窖中,一冷一熱的兩個人纏纏綿綿交織在一起。
子時已過,卓蜚蜚身上的灼熱痛苦感漸失,她睜眼看著身旁嘴角含笑的景然,略帶嬌羞的送出了一個異常甜蜜的微笑,景然忍不住再次側頭吻向她的額頭。
可是下一秒,他幸福的笑臉便生生僵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卓蜚蜚從自己的胸膛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尖還滴下兩滴新鮮的血液。
卓蜚蜚冷漠的看著痛苦捂著胸口的景然,冷笑道,“這次我打敗你了,是不是可以離開卓府了?”
景然吃驚的盯著卓蜚蜚,表情痛苦的問道,“你、你就為了能離開卓府?”
卓蜚蜚挑了下眉毛,看著手上滴著血的匕首,“你說過的,打敗你就可以離開這裏。”
景然忍著胸口的疼痛,默然。不一會,猛然睜開雙眼,絕望的眼神中寫滿了堅定,他低聲道,“你是打敗我了,但你還欠著我兩個要求,你火女一言九鼎,可是一定要履行的。”
卓蜚蜚想了想,點點頭,“好,我就遂了你的遺願。”
景然慘然笑笑,拉著卓蜚蜚的手,“我要你答應我繼續留在卓府,你在這裏才能保證安全。即使你一定要離開這裏,也要答應我不要回去鬼絕穀,那裏會毀了你的。”
卓蜚蜚的心底某處好像被深深觸動了,神色有些為難,啞然道,“你、你都快死了,怎麼還想著我呀?”
景然已經呼吸困難地癱倒在地上,嘴裏仍舊迷糊不清的嘟囔著,“蜚蜚……我會護著你的……”
卓蜚蜚低頭凝視了好久,想了想,甩了甩頭,惡狠狠的丟下句“瘋子”匆匆跑了出去。
室外一片寂靜,卓蜚蜚回頭看了眼冰窖的方向,轉身毫不留戀地縱身飛出了卓府的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