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小了,消息就是飛得比什麼都還快。
兩天後的一個中午,當我們都在桌子上坐定準備吃飯的時候,副大隊長趙大海跟我說:“小張,聽說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
他這樣一說,大家都安靜下來。本來我們這一桌全部是幹部,戰士們坐在旁邊的幾個桌子上,趙大隊這麼一說,我甚至感覺隔壁桌都有戰士安靜下來等待著我的回應。
我搖搖頭,說:“沒有啊。”不過我的臉已經紅了。
我看見中隊長的臉上浮現一種很奸邪的笑意。我本來還想繼續說說具體的情況,但是又準備不說了。
吃完飯,副中隊長錢江跟我走在回寢室的路上,他笑著說:“小張,你真的談朋友了?”
他比我提前半年到這個中隊,被他這麼一問,我還真想起來一個問題,怎麼沒有介紹給他啊,我頓了頓,然後用無奈的口氣告訴他:“沒有,別聽他們瞎說!”
錢江比我早到,歲數比我大兩三歲,他說話什麼的都顯得很穩重。隻是他的海拔不夠高,這是我猜到的人家不給他介紹的唯一原因,畢竟身高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這種基因性的特征甚至會影響到下一代。
這天下午五點的時候,我正在操場上搞訓練,戰士們都在做單雙杠,我一邊留意他們的動靜,一邊在旁邊的單杠上做引體向上。
“小張!小張!”老板娘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操場上。她一般很少進中隊來,現在進來了,也是很謹慎地站在牆角,像是深怕踩到了地雷。
戰士們都停下來看著她,本來還算愜意的氛圍頓時顯得有些生澀和尷尬,夕陽的餘暉打在戰士們臉上,經過一天的生活,他們此時顯得很有生氣。
“你們繼續啊!”我從單杠上下來跟值班班長交代。
“小張,我跟你們中隊長說好了,晚上跟我出去一下!”
“你說好了?”我有些懷疑,不知道她到底說了沒有。
她不管我相不相信,扯著我的袖子往前走,經過營房的時候,中隊長剛好站在那裏打電話。我還沒上前跟他說話,老板娘就笑眯眯地跟他點點頭,中隊長也沒有看我,繼續打電話。
我騎著她的電動車走在路上的時候,問她到底要幹什麼,她沒說。就是告訴我怎麼走怎麼走。我後來常常想起這一天,我本來是可以不用跟她出去的,但是就是很莫名其妙地就被她領著出去了。
我們沿著縣城的一條主幹道走了一會兒,在一個商場旁邊停下來,這是一家娛樂場所,上麵寫著:夢巴黎。
在縣城的中隊生活了一段時間,對這種地方感覺很陌生。我穿著作訓服,早知道是到這種地方,我就換衣服了。她說:“快進去!”
我有些猶豫了,我說:“進去幹什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情要幫忙呢,來這裏幹什麼?”
“進去了你就知道了,進去了你就是幫了我大忙了!小張啊小張,你說我平時對你好不好啊,你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反悔啊,我沒有得罪過你吧。”她用很平靜的口氣說出這幾句話,讓我更不知道如何回絕了。
我像個木偶一樣跟她進了夢巴黎。
這裏有包間,可以唱歌,也有大廳是喝茶、吃飯的地方,還有舞池可以跳舞,簡直就是大雜燴。我穿著軍裝走進去的時候,一些人忽然停下來,齊刷刷地瞄著我。
還好這時候剛六點,人還不是很多,要是七八點人多的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尷尬。
穿過舞池我們在一個靠窗的四人座上坐下來。這裏沒有大燈,全部是座位旁邊的小燈,用一個罩子罩著。散發出蠟燭一樣微弱的燈光。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韓劇《冬季戀歌》的主題曲《從開始到現在》的鋼琴曲,我四處尋找彈鋼琴的聲音,不過沒有找到。
“歡歡啊,你還沒有來啊。”老板娘坐定後就撥通了電話。聽到電話我才知道她是帶我來見人了。這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是相親,因為一切都被人安排得好好的,我隻是覺得這是一次我意料之外的會麵。
掛了電話,她笑眯眯地跟我說:“人家開車過來的,年紀不大都有車了,你看看,人家家裏有的是這個!”她又一次比劃著那個錢的動作。
窗外的天空還算明亮,從咖啡色的玻璃照進來的光卻是柔和而慵懶的,我扭頭看了看外麵,在夕城的街道上,老老小小,不同年齡的人穿行而過,還有拉板車的,騎三輪車的,有一些賣菜的用車拉著剩下的菜慢悠悠地晃著,像是在等待著最後的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