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黑煙的侵襲,陳宇隻覺得右半身子,自肩膀開始,一股深冷的冰寒真氣席卷過來,不到數個呼吸間的功夫就已經滲進皮膚,令他的體溫瞬間降了一半,喉嚨裏仿佛有一塊頑石抵住,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陳家……絕品武學,陰……毒掌!”
雖然右邊身子麻痹,但陳宇的腦子卻是無比清醒。
陰毒掌,陳家鎮族絕學之一,非陳牧特許不可修煉。
修煉此掌,需以藥煉毒九九八十一天,繼而吸於掌中,對敵時能附劇毒於真氣之上,殺人於無形,算是極其陰險惡毒的一門武學了。
他知道這掌力是陳鶴東為了防止他耍花招故意留下的,陳鶴東的武學修為達到了真氣五重天,以他剛入真氣三重天的低微修為,絕不可能驅除這道惡毒的真氣。
而且他陳宇不受陳家待見,對這家族絕學陰毒掌是隻知其名,不知修習之法,所以,是不用妄想在短時間內將它逼出體外了。
思量之間,那陳鶴東見陳宇麵色慘白,大汗淋漓的狼狽狀態,心中甚是解氣,氣若文斯的道:“十七弟放心,這毒已經被我稀釋了數倍,一時半會還要不了你的命。”
“隻要你交出那物,為兄定當為你解毒!”
陳宇嘴角牽起一絲勉強的弧度,惜字如金的道:“待仙會結束,自當將寶物雙手奉上!”
“哼,那你就熬著好了,區區幾個時辰的折磨,想必十七弟是能忍受的。”
陳鶴東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但陳宇既然已經中毒,他想想也就作罷,冷厲的一笑便轉過身去。
哪知那陳嵐俐等待上師良久,心裏早就無聊至極,眼下有了陳宇這出氣包她哪裏還能放過。
眼珠一凝,陳嵐俐清秀的麵龐浮上一抹嘲諷,聲音倒是悅耳的很,慢悠悠的道:“我說賤皮子,你是怎麼求得我鶴東哥,讓他去求爹爹答應你參加測靈大會的?”
“不過不是我打擊你,你以為能站在這裏,自己就有進入仙門的希望了?”
“爹爹說過,曲淩城最近三屆,也就是一百一十五年間,僅有四名孩童測出靈根從而被仙門選中帶走。”
“而且有一屆本城共五百多人參加,但一個具備仙根的都沒有。嘻嘻,你現在還信心十足嗎?”
待陳嵐俐將這一大段話全部說完,陳宇才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不止。
別人有沒有靈根他不知道,但他陳宇,是肯定身懷靈根的,這一點早在五天之前就得到了證實。
見陳宇一副清孤的樣子,陳嵐俐頓時暴跳如雷,不顧形象破口大罵道:“陳宇,你別以為大家不知,你不受爹爹待見,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爹爹的親兒子,你母親那個女人,不知道懷了誰的野種……”
“嵐俐,住口!”
令人意外的是,陳鶴東居然對著自己親妹低喝了一句,製止了她喋喋不休的辱罵。
當然,陳鶴東完全不是為了維護陳宇。
隻不過身在城主府邸,場下場上都是曲淩城的頂尖權貴,在這裏扯自家的醜事,豈非給爹爹丟臉,憑白讓其他人看了笑話?
而再看陳宇,雙眼裏已是一片森寒,那冰冷的寒芒仿佛形成了實質,無視距離,穿透了陳嵐俐的皮膚。
“你,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麼,我可不是嚇大的。”
陳嵐俐不禁有些顫栗,哆哆嗦嗦的,趕緊朝自家親大哥那邊靠近了數步。
陳鶴東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了番,其實他心底也有些不安。
轉念一想,陳鶴東便自嘲的笑了。
武道修為擺在這,陳宇不過是真氣境三重天,表情再恐怖還能殺人不成?
“陳嵐俐,等會就有你求饒的時候!”
陳宇冷冰冰的剮了她一眼,隨即閉上雙目不再搭理。
如果是數天之前,觸及最疼愛他的亡母,他陳宇應當憤怒無比,早就上去和陳嵐俐拚命了。
可五天前的那夜淩晨,在經曆了被所謂的上仙奪舍一事之後,陳宇就不在是當初那個心思單純而固執的少年了。
雖然另有機緣滅了入侵之魂,但卻被動的融合了一名活了一百四十餘歲老怪物一生所有的記憶。
在此之前,陳宇隻是個心智普通的平凡人,甚至可以說有幾分軟弱和幼稚。
完全吸收了老怪物的記憶後,陳宇得到了難以想象的好處,卻也深受那外來記憶的侵蝕。
以至於一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十幾歲的少年人,還是那名混跡修煉界百多年的奪舍上師。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他的心性,因為繼承了老怪記憶的原因,一瞬之間變得自私、冷漠,甚至是有幾分冷血。
心性徹頭徹尾的變化陳宇自然是洞悉到了,但他卻不想刻意挽回什麼。
在陳家十幾年的生活,說不上悲慘,可也時刻受人唾棄。
唯一的至親去世之後,他陳宇早就無牽無掛了。
了無牽掛,那老怪的記憶又為他打開了另一扇玄奇世界的大門,身懷靈根和重寶的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新的旅程。
修真界,是遠比凡俗界還要殘酷現實的地方,若是他還像以前那樣懦弱無知,怕是還沒站穩腳跟就身死道消了。
所以,他陳宇,心甘情願的接受了心性的反轉。
陳宇灑脫的笑了笑,繼而耳廓一動,然後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邊,忽然再度笑了,輕輕地自言自語:“仙,終於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