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下意識的看了白玉台上,那昂著頭的翩翩少年一眼,澀聲道:“這可真是大喜事,陳某先行恭賀馬城主了,生了一個前途遠超我等的好兒子!”
“消息無誤,馬家這一代真的出了個擁有仙根的後輩!”
盯著馬運表麵搖頭哀歎,實則不加掩飾的炫耀神態,陳牧心中不由地翻江倒海起來!
仙資即仙根,凡人入道之根本,傳聞中仙人大道的第一關,也是難度猶如天塹的一關!
他陳牧和陳國公沾親帶故,十四歲那年有幸參加了上一屆的仙門選拔。
但結果是不如人意的,和越國本土絕大部分的人一樣,他體內沒有檢測出任何靈根。
天生不具備靈根,意味著他這輩子就隻能修習普通武學,永遠接觸不到那虛無縹緲但又真實存在的修仙大道了。
後來,他接掌了曲淩城陳家,一心經商,漸漸有了陳巨賈的稱號。
幾十年下來,雖在世俗界功成名就呼風喚雨,但他始終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自越國開國以來,每隔三十五年整,仙家宗門都會派遣弟子如約來到越國。
這些仙家弟子會在越國的各個城池內收納靈徒,也就是身具靈根,且年齡在十周歲至十五周歲之間的半大孩子,將其帶入宗門,修行道法。
越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三十二座有名有姓的城池分布南北,管轄百姓近千萬人。
可據陳牧所知,上一批也就是他那批,越國各地總共有兩萬多人參加選拔,但最終隻有二十多人被選入仙門。
平均下來,一座城池都分不足一個名額。
千裏出一的幾率,由此可見,在世俗界出生的凡人,身具靈根的可能性是多麼的低下了!
他陳牧縱使有萬分的不甘心也沒有任何用處,靈根乃是天德之物,一生下來就注定了結果。
深吸口氣,平日裏畢竟是掌控驚人權勢的人物,陳牧很快就平息了心境,目光停留在了遠處玉台西南角的一個位置上。
城主府新翻修的廣場站台極為寬闊,即使站著數百人也不覺擁擠。
玉台偏僻的一角,有三男兩女,衣冠華貴,眉目五官間俱和陳巨賈陳牧有幾分相似,想來全是他的子女,來此求測仙資的,陳牧的希望全在他們身上。
三名少年的年紀都相差無幾,最大的名叫陳鶴東,陳家小輩排行第九,隻能感慨他運氣不錯,因為他再過三個月就滿了十五周歲,差點就超出了仙門入凡收徒的年紀限製。
緊挨著他左手邊的倆名少年,則是他同父異母的十一弟、十四弟,年紀都比陳鶴東小一些。
而陳鶴東右側那兩名容貌尚可的少女,分別是他的十六妹和十九妹。
無一例外,這幾人臉上都帶著輕易可見的緊張之色,顯然是特別在意今日的靈根測試。
掃了掃四周,見無人注意,陳鶴東快速地回了下頭,對著身後一名正垂頭閉目的少年低聲喝問道:“十七弟,你答應我的東西,現在可以交給我了吧?”
聲音不大,但那低頭沉吟的少年顯然是聽真切了,緩緩地抬起頭來,跟著一張很平凡的臉龐印入眼簾。
“放心,不會少你的!”
這少年的音調很沉,有幾分沙啞,而且他的眼珠很是渾濁,完全沒有其他同齡人的活性。
若不是年紀看上去隻有十二、三歲,恐怕陳鶴東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一個暮年老者談話了。
“該死,裝什麼裝!”
陳鶴東反感的哼了哼,這十七弟和他同父異母,父親自然是陳牧,而陳宇他的母親則隻是一名普通的百姓之女,五、六年前的某個夜間在大廳梁上自縊身亡了,死的挺莫名其妙。
據說父親大人很不待見陳宇母子,一直令他們住在府中最破落的西院,直到那女的自盡身亡了也沒引得陳牧的憐憫,不過是吩咐財庫管事將陳宇每月的例錢漲了幾兩。
自家父親風流成癮,家族兄弟姐妹數十,除了少數幾人外,大部分的陳鶴東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更是談不上有什麼兄弟情義在裏麵了。
而這十七弟陳宇就在那大部分當中。
一個遭受父親乃至全族遺忘的人,若不是為了那件東西,他憑什麼在自己麵前裝蒜?
想起陳宇前夜當他麵拿出的那寶物,陳鶴東眼中止不住升起了一團火焰,冷冷一笑,道:“十七弟,我既然有本事說服爹爹同意你參加仙門測靈,同樣也有能力左右你後半輩子的命運!”
“所以,別怪九哥沒提醒你,可別和我耍什麼心眼,好寶貝是不錯,但前提是要有命去享受!”
麵對這一番直白的威脅,陳宇卻仍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在這時,前列一名少女注意到了這邊,回過頭來瞪了瞪陳宇,一臉嫌惡的說道:“九哥,你和這賤皮子有什麼可聊的?”
此女閨名陳嵐俐,年僅十三,陳家排名十六的大小姐,和陳鶴東乃是同母所生,兩人感情一向極好。
“沒什麼,畢竟是家裏的兄弟,關心關心!”
陳鶴東很是親昵的拍了拍陳宇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不是啊,十七弟?”
“呲”
說話間,隨著一聲幾不可聽的響動,陳鶴東拍在陳宇身上的右掌溢出一條黑色的煙氣,眨眼就鑽入陳宇衣服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