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
沈卓放遇見狂奔過來的布丁，並沒有伸手將她推開，隻是小心翼翼地將布丁托起，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裏。
布丁的眼淚像是輕易決堤的壩，頃刻間便將沈卓放全部淹沒。
沈卓放的眼眶微紅，他的唇不停地顫抖著，欲言又止。
“爸爸，我知道你騙人。”
“你騙人。我不喜歡你了。”軟糯的稚嫩嗓音一遍遍地擾亂沈卓放的心神。
“爸爸，我知道你不會回來了。”
“布丁一個人害怕。”
小手揪著沈卓放的領口，再也沒有放開過。
——布丁，爸爸也害怕啊。
“老彭，布丁——”沈卓放為難地看著同學，有些尷尬。
院長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注視著沈卓放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最後一程，我會把布丁帶走的，隨時打電話。”
同學的三兩語並未打消沈卓放的顧慮，反而讓沈卓放心裏的沉重多了幾分。
沈卓放複雜地看著趴在肩頭上睡著的布丁，酸澀湧上心頭。
沈卓放輕柔地將女兒打濕的劉海撩起，如此反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抵這般。
古人，誠不欺我也。
雲端
這兩天，沈卓放的睡眠愈發地深了，怎麼也叫不起來，同樣的情況在前天下午剛發生過。
“爸爸，爸爸，快起來啊！”布丁使勁推著沈卓放的手臂，試圖將他從黑暗裏拉出來。
耳畔的呼喚像是從遠處傳來，朦朦朧朧，分外不真實。
沈卓放的喉嚨裏被燒灼的難受，四肢像是被人捆綁著，絲毫動彈不得。意識雖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卻還是缺少醒來的契機。
這恐怕是這星期的第三次了，而今天正逢星期二。
如此高頻率的發作，讓沈卓放實在吃不消，布丁眉宇間閃爍著的擔憂與懼怕，叫沈卓放心裏不是滋味。
若是再這樣久睡，怕是會永遠長眠。沈卓放有心無力，此刻，他正陷入無邊的夢魘當中，因果輪回，尋常往複。
鼻息間，仰仗一口氣吊著。活在渾噩之中，死亡蒞臨身前，而不自知，人生的苦果無數，紅塵不斷，卻也叫人心殤。
引路人毫無征兆地來了，出現在沈卓放的麵前，手中托著一紙，上麵盡是些沈卓放看不懂的奇怪文字，頗有種天書的意味。
沈卓放向引路人的身後望去，空空蕩蕩，無人。一旦他回過神來，又好似看著些黑影，正披著枷鎖，垂頭喪氣地窩於引路人的衣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