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碾心碎骨般的折磨,才過了一日,因為毒素而體虛的夙天舒已經忍耐不住,痛苦出聲:“自是要賣她人情,若非是她前去截住你,今日又有何人會發現我尚未死?恐怕不日我就要下葬祖墳了。”
細思,恍悟,如果夙素不是夙天望的人,而是站在夙天舒這頭,那麼夙天舒為夙素求情就合理多了。
鏟除兄弟,每個家主都會這樣做。夙天望那種隻消一點醉心迷就會毫不自製的吐露真言的莽夫,若想當謀取家主之位,肯定將這個想法寫在臉上,可惜,夙天望又不夠反叛的膽量。但如果有心思縝密夙素在夙天望身後出謀劃策,就不一樣了。生為一母兄妹,夙天望當然相信親妹,夙柒回家是最好的契機,夙素唆使夙天望給夙天舒下毒,又有夙柒這個送上門的活生生的替罪羔羊,這對夙天望是天大的喜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奪取家主之位還能不受懷疑,他自然樂意跳坑。
其後,夙天舒隻需要順應形勢裝死,如果夙柒沒能為了自身脫罪而察覺出夙天舒未死——嗬嗬,備用人選是大嫂吧?
死活不承認夫君亡故,試圖用各種方式救援,如果對象是大嫂,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夙天舒這樣的人定然不會全然相信夙素,夙天望是夙素的親兄長,無論夙天舒和夙天望誰當家作主,一個對她而言是投靠的人,一個是親人,哪邊都不吃虧。
逐出夙家,除籍,對於夙天望來說是比死更重的恥辱,但是禁足一月,對夙素而言,絕對是夙天舒的人情。
“都說一母所出才是真正的親兄妹,但是我看三姐似乎更喜歡大哥。”夙柒提起。夙素是為了什麼出賣了一母所出的二哥?為了換取大哥的憐愛?二哥做了家主,她豈不是更加尊貴?
“是嗎……”夙天舒痛苦的攥緊心口的衣服,縮成一團,沉重喘息。
“大哥這樣痛苦,小弟真是……”輕輕撫過夙天舒的背脊,夙天舒一個寒戰,遲疑的望向夙柒,“滿心愉悅啊!算了,看大哥這樣難過,小弟勉為其難告訴大哥一個好消息好了——小弟就要死啦。大哥,開心嗎?”
黃泉蠱,蠱與主同生同死,宿主若死,臨死蠱蟲毒性爆發,先自眼而出,凡是在臨死一刻看過宿主眼睛之人皆會毒發暴斃,而後宿主身化灰燼,灰燼所落之處,毒氣彌漫,百年不消。
天下至毒黃泉蠱,生為毒,死不滅。
夙柒一雙眼,愉悅,甚至是興奮。夙天舒茫然於夙柒的態度,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臨死前會這麼開心。
雖然很想死在這裏,讓世人感受一下黃泉蠱的爆衝,不過,夙柒歎了口氣,這份愉快還是留到日後再說吧,現在,她還有要事。
故作深思,夙柒喃喃:“大哥,你可還記得黃泉蠱?”
劇痛之中的夙天舒眼神驟變。
夙柒俯身,貼在夙天舒耳畔,輕言柔聲:“夙家六少爺與七小姐一胎雙生,一般容貌,常人難辨,大哥,你猜我究竟是被你送人的身懷往生蠱的夙天昱,還是同樣被你送人的身懷黃泉蠱的夙柒?”
起身,輕笑,悠揚,戲虐一如貓耍老鼠:“罷了罷了,待我死了,大哥便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