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花顏的身子,還是有望慢慢調理好的。思及至此,龍焱的心總算是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血玉已安然至北。”
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將蠟丸表麵的黑紫色褪去,潔白的底色,隻顯露出幾個黑色的蠅頭小字。
按理,看到這樣的字句,龍焱應該是安心了的。
龍焱的神情,卻忽的陰沉了下來,仿佛是出了什麼大事。
花顏的神情安詳,隻有淺淺的氣息。這些日子的休養,終於讓她慘白的臉上多了些許血色。淺淺的呼吸,讓一直看著她的一幹丫鬟都安了心。
前些日子的那個樣子,實在太過嚇人,鮮豔的血液,不斷的從瘦弱的身子裏往外滲出,仿佛從此不再停留,臉上已經是慘敗的青色,直充滿著死亡的氣息。
好不容易給從閻王手中搶回了性命,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誰知端坐七王府中,居然也會有人想要刺殺她。這位姑娘,怎會如此命苦呢?
淡雅的月光清冷無比,冰冷的籠罩著碧瓦紅牆下、金碧輝煌的皇宮。白日中威嚴無比的皇家禁苑,在此刻夜幕之下,卻讓人覺得分外森冷,仿若一個巨大的黑牢,靜靜的候在那裏,吞噬。
琉璃燈下,明黃色身影如此孤獨,卻隻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屍體。
小小的傷口,根本不曾傷及任何致命的地方,那個小小的傷口,隻是方便了毒滲入血液而已。
此刻,仿佛人命不過是螻蟻而已,不曾太過在意。
卻在看到呈上來的小小銀針的時候,猛的一愣。在侍者看不到的角度,手微微握成了拳狀。
七日睡。
難道,一直自己的猜測,都還是錯了。他,真的不曾甘心過?他,真的是那個人?
秦胤天的聲音,仿佛從未如此疲憊。擺了擺手,讓冷言退下了。
恍惚想著,似乎是頭一次讓自己如此鬆懈,不曾防備周圍,不曾思考腳下的路究竟是通向何方。
秦氏子弟,生於皇家,難道還要奢望那一份所謂的兄弟之情嗎?尋常人家的那份情,明明隻是唾手可得,而在皇家,真的隻是癡心妄想?
抬起頭,“麟趾宮”三個字仿佛諷刺般,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麟趾宮淑妃,那個倔強沉靜的美麗女子,明明那樣桀驁不馴、任性無比,孩子般性情的女子,那個曾經為了自己的尊貴身份苦惱了許久、最終卻終於決定走入這深宮的深情女子。
那一切的一切,終究也隻是不想她受到傷害而已。
誰曾知曉,到如今,仿佛傷她最深的,正是自己啊。
隻是,這深宮裏,這天下間,唯一能真正傷害自己的人,也是她了。
正因為如此,也才寧願傷害她,也不願意她將來因為自己受到更多的傷害。
寧願她如今受到不公的對待,寧願她如今孤苦無依,卻也不願意她將來因為自己受到絲毫傷害。
獨自漫步在裏麵,仿佛耳畔還殘留著那日冷宮裏她的笑語,自由自在,已是許久不曾聽到了,也正是因為那些笑語,才讓自己堅定了放手的決心了。
隻是,為什麼見到空蕩蕩的華麗宮殿,缺少那個慧黠倔強的身影,心底,仿佛是最為隱蔽的那個角落裏,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生生的揪住,隱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