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說話聲,青衣女子回過頭來,帶笑的容顏,雖已經見過無數,卻還是讓這個自小就陪伴蘇雪靜的丫鬟呆住了。
伸手略微整理了一下鬢邊的碎發,才緩步走了出來,“紅藥,怎麼不怎麼高興的樣子?”其實,蘇雪靜已是心知肚明,想必是內務府的太監又借故拖延事情了。皇上三載不進麟趾宮已是整個後宮都知曉的事情,“世態炎涼”四個字本是人之常情,隻不過在這個深宮裏更加明顯而已。
“小姐,那些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太過分了,居然這樣子對我們。”紅藥一臉憤憤不平的站在蘇雪靜旁邊,“我去了不知道多少次,要不是說琴貴人的什麼東西在修理,就是說琴貴人催的急,要先就她。小姐,那琴貴人是個什麼東西,真是,真是,”蘇雪靜一臉溫柔看著著急尋找一個詞語表達自己的意思卻久久不得的紅藥,禁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這一笑,讓紅藥又羞惱又著急,微微的一跺腳,“小姐,明明是人家欺人太甚!”跟在蘇雪靜身旁,一邊小聲的說道,“整個後宮,有誰比的過小姐,真不知道皇上眼睛長在哪裏,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那個琴貴人每天搔首弄姿,不要臉的在宮裏晃,連禦花園裏的花都被她熏臭了。”
蘇雪靜聽的自己丫鬟的碎碎念,不由得笑的開懷,略微靠在紅藥身上,笑彎了腰。半響,才正色說道,“這話讓別人聽見了,我們難得的清淨日子就過完了。”不知又想起了什麼,蘇雪靜白皙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些許溫柔。
“淑妃姐姐,小妹打擾,姐姐不會怪罪吧?”一陣珠環玉翠交相碰撞聲夾雜著略有些過濃的馨香,一個神情倨傲、未經通報的宮裝女子走進了麟趾宮,雖是問句,卻絲毫不見悔色。
紅藥偷偷在看不見的角度翻了個大白眼,暗地嘀咕著說鬼鬼就到,最近肯定是撞見了不幹淨的東西。轉過身來,乖巧的行了個禮,“參見琴貴人。”
蘇雪靜微微笑了,“琴貴人正得聖眷,怎麼有空到我這麟趾宮來?”蓮步輕移,伸出纖手輕輕撫弄著開的正盛的牡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今兒個天氣好,恐怕當值的太監也偷懶了,疏忽了。”轉過身來,明明是滿臉盈盈笑意,卻莫名的讓她對麵的琴貴人覺得一陣心寒,“不知琴貴人進來的時候,可曾見到我宮裏當值的公公?”
琴貴人看著眼前這個傳說已經失寵整整三載的淑妃娘娘,忽然有些後怕,但是想起曾經被蘇無嗔拒婚,而如今蘇無嗔居然要娶一個妓女,雖然當年她被蘇無嗔拒絕的事情除了兩人之外再無第三人知曉,如今的她也已為妃,兩人再無糾葛,她還是生氣甚至妒恨。蘇無嗔怎可娶一個妓女。
依舊一臉倨傲,琴貴人點了點頭,“是我不讓小春子通報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清秀的小太監急急跑了過來,“娘娘,奴才失職,求娘娘責罰。”直直跪在蘇雪靜麵前。
蘇雪靜沒有搭理他,仿佛剛剛春曉說的話她不曾聽到。隻是微微側著頭,輕嗅著牡丹,仿佛是不經意的開口,“琴貴人今日特意到麟趾宮,恐怕不止問候本宮這麼簡單吧。”聽的此話,琴貴人忽然的笑了,站在蘇雪靜身旁的紅藥忽然有一種琴貴人與她家小姐極其相似的感覺,但是那念頭僅僅是一瞬,就被紅藥使勁排擠出了腦海,琴貴人怎可與她家小姐相提並論。
“聽說淑妃娘娘的三哥要成親了,特來道聲恭喜。”琴貴人隱在後麵的許多層意思,不言自明。
堂堂蘇府。蘇清流官拜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長子蘇無愛,雖說是個商人,卻掌管著這天下幾乎大半的絲綢、首飾買賣。次子蘇無恨,深負其名“無恨”,是整個曌日國有名的愛憎分明,是曌日國第一個不靠父輩蔭佑,隱瞞姓名參軍,真正靠軍功從最底層的小兵爬上來的大將軍,封“虎威大將軍”。第三子蘇無嗔,雖無官職亦無功名在身,卻是整個臨安城裏人人皆知的才子,對人溫柔體貼,卻也是有名的離經叛道。唯一的女兒蘇雪靜,也是剛進宮即被封為貴妃。這樣的恩寵與榮耀,可說是前所未有。
這樣的蘇家,居然要娶一個妓女進門,這難道不是最大的笑話與醜聞嗎?
琴貴人從被蘇無嗔拒絕的那一刻起,就等著看蘇家的笑話。如今,終於讓她等到了。雖說皇上沒有過多的責怪,但是這笑話卻讓天下人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