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可憐天下父母慈心(2 / 3)

黛玉不信,堅持要自己親看了方罷。水溶扭不過她,隻得將一屋子的丫鬟打發出去,元懌、元忻亦被奶娘抱到側房裏哄睡了,方慢解衣衫,一麵道:“雖看著嚇人,好在我自小習武,年紀又輕,調養幾日便無礙了。”黛玉眼不錯的看著水溶解開衣衫,白玉般胸膛上赫然印著一紫黑手印,淤青猙獰,一言未出,淚珠已滑落臉龐。水溶忙輕輕拭去黛玉的淚水,柔聲安慰道:“快別哭了,又要腫了眼,我沒事的。”黛玉抬手輕輕撫上水溶胸口的掌印,哽咽道:“很疼吧,傷的這麼重。”水溶微笑道:“已經疼過去了,沒事了。”說著掩了衣襟,不讓黛玉再看。

黛玉淚眼朦朧,泣道:“怎麼和忠順王對上了,你不是領兵去的嗎?”水溶輕歎一聲,扶黛玉去炕上坐了,將白日的事娓娓道來,又道:“真兩軍交戰,必然橫屍無數,傷了朝廷元氣,能這樣了局最好。”黛玉微微點頭,又氣道:“忠順王武功那麼好,你竟然生生挨了他一掌,若你有個好歹,可讓我……”水溶忙道:“他功夫雖好,到底年紀大了,又常年養尊處優,已不如從前。再者他右手持劍,左手掌力總是弱些,我都算計過的,不會有事。”黛玉緩緩依偎在水溶懷裏,命令道:“以後你不準再幹這種事嚇我,若有下次,我就……”水溶輕輕掩了黛玉的櫻唇,阻截了她未出口的話,自己淡淡卻堅定道:“好,再不幹了。”沉穩的嗓音讓黛玉提了多月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倦意襲來,二人擁臥入眠。

且說忠順王多年謀劃,一朝盡毀,一夜間,忠順王蒼老了十多歲,再無往日雄風。牢獄中,忠順王斜靠在稻草堆上,一闔眼,就是忠順王妃臨終前渴求的眼神和風吹殘花般飄落的身影,胸中更是陣陣針紮般的疼。雖然忠順王好色淫逸,府中姬妾侍女無數,但忠順王妃是他十幾歲就娶進門的正妃,兩人也曾經兩小無猜、恩愛有佳。這些年來,忠順王妃恪守婦道、持家有方,又育有兩子一女,忠順王一直尊重她正室的地位,從未想過立側妃讓她難堪。可是那日,忠順王妃為了讓自己罷手,為了給兒女一條活路,毅然挺身迎向自己手中的長劍,胸口鮮紅的血花深深刺痛了忠順王的心。

“雙兒……”忠順王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右手,長年握劍讓掌上結滿了硬繭,耳邊依稀還能聽見忠順王妃苦苦哀求的聲音。想到兒女,忠順王輕輕閉了閉眼,長子已被自己一劍斃命,次子也已落發出家,今生今世隻能青燈古佛相伴,還有笑兒。忠順王想起龍笑,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自己老年方得此女,一直是手心裏的明珠,取名龍笑就是想讓她無憂無慮、笑口常開,笑兒平生一絲委屈都未受過,又怎經得如此變故。想到這兒,忠順王不由深深歎息,按律,龍笑作為罪臣之女,是要變賣為奴的,而自己仇家這麼多,還不知怎樣折磨於她。想到這裏,忠順王一個哆嗦,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怎經得如此糟蹋。

想了想,忠順王起身來到牢門前,大喊:“來人!快來人。”雖被關押大牢,但王位沒被廢黜,獄卒忙一溜小跑過來,低頭哈腰賠笑道:“王爺。王爺有什麼吩咐,隻管吩咐小的。”忠順王道:“去找北靜王過來,說本王要見他。”獄卒聽了這話,一臉為難,“王爺,這……”忠順王也知他所慮何事,冷哼道:“放心,你隻管去通報。北靜王爺不會怪你的。”獄卒依舊躊躇著,“可是……”忠順王冷笑道:“他主審此案,如今本王有話和他說,事關機密,他不會不來的。”獄卒猶豫了半響,忠順王雖下了獄,但多年威名仍在,兩個王爺他都不敢得罪。忠順王又加了句,“去了,本王保你沒事;若不去,本王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獄卒一個激靈,咬了咬牙,道:“是,小的這就去傳話。”說著就去了。忠順王自又回去坐在稻草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