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心難靜祈福淨慈寺(2 / 3)

不說朝中局勢緊張,黛玉卻是難得清閑,太妃接了二小到身邊解悶,元盈跟著婉如學規矩,黛玉隻每日請安理事,閑時同婉如一處說話,歸來自撫琴弄曲,看書作詩,同丫頭一處玩鬧。這日醒來,照例水溶已沒了蹤影,隻身旁錦被裏的餘溫昭示著水溶昨夜回來睡過。紫鵑、雪雁聽見房內動靜,知黛玉醒了,忙輕敲房門。黛玉伸了個懶腰,道:“進來吧。”如今琴音、棋風、書香、畫染去伺候了元懌、元忻,隻紫鵑、雪雁並問詞、離歌進來伺候。雪雁捧著金盆,盆上搭著繡花錦帕,紫鵑為黛玉挽起袖口,輕抬玉鐲,自有小丫頭過來服侍梳洗。問詞將黛玉扶至鴛鴦戲水樣紅木梳妝鏡前,笑道:“主子,今日梳個涵煙芙蓉髻可好,如今醉吟湖的芙蓉開的大盛了,插一枝也應景。”黛玉輕顰淺笑,“由你擺弄罷了。若是沒琴音梳的好,我可不依。”問詞笑道:“主子難為奴婢了,若讓奴婢說幾句詩詞,更容易些。”離歌正鋪床疊被,聽問詞如此說,回頭笑道:“你何不做來讓我們聽聽,若是好,我替你向主子求個情;若不好,今日屋子就你去收拾了,如何?”問詞想了想,一麵用象牙梳輕輕為黛玉梳發,一麵念道:

淺笑春桃羨,雲堆翠縷髻;

唇綻櫻桃紅,榴齒口含香。

黛玉推她笑道:“罷了,快離了我這裏,真真不害臊的。”雪雁捧著衣服過來,笑道:“問詞這幾句,正襯主子芳姿,哪是胡說。”黛玉擺手笑道:“我都是為人母的人了,哪裏當得這個。”因打眼瞧著蝶戲牡丹梳妝匣下壓著一方紙箋,遂問道:“那是什麼,是誰壓在那裏的?”紫鵑忙移開匣子,遞過紙箋,黛玉接來看時,隻見精致的菊花箋上用行楷寫了幾行小字: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美人在側兮,不知時日。

無奈佳人兮,睡臥東床。

何日見顏兮,慰我心傷。

將詞代語兮,聊寫衷腸。

正是水溶的字跡。黛玉笑靨如花,心中甜蜜,“什麼時候王爺也學的油腔滑調起來,好好的詩被他改了個四不像。”雪雁笑道:“王爺國事繁忙,有幾日沒見著王妃了,可不想的緊。”黛玉半嗔半怒道:“哪日沒見著的,我又沒跑,還能怪我不成?”離歌過來笑道:“王爺肩上擔著萬民福祉,不能日日陪著王妃,王妃體諒些罷。”雪雁亦笑道:“我們王爺可不是那昏庸迂腐之徒,拿著百姓的銀子不幹好事,這日夜忙碌可不是委屈了王妃。”黛玉扭頭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嘴角笑意掩都掩不住。雪雁被瞅的不自在,手不自覺撫上臉頰,問道:“王妃看什麼,奴婢臉上髒了不成?”說著又在鏡前照了照。黛玉笑道:“我在看你們可是我的丫頭呢,何時被旁人收買了去。”雪雁跺腳道:“王妃又取笑奴婢。”這裏正說著,夕顏進來回道:“回王妃,三奶奶那裏采兒來傳奶奶的話。”黛玉微愣,這大清早的,打發個大丫頭過來,可有什麼事不成?

那采兒上穿素絨繡花襖,下著刺繡妝花裙,高挑的身材,鴨蛋小臉兒,鼻翼兩旁點個幾點雀斑,倒是個機靈的孩子。采兒見黛玉逶迤而出,忙上前兩步,雙膝跪地,兩手交疊放於膝前,額頭叩在手背上,口稱:“奴婢見過王妃,給王妃請安。”黛玉在主位坐了,笑道:“起來罷,可是你們奶奶有事?”采兒起身道:“回王妃。三奶奶這幾日夜裏睡的不甚安穩,總是噩夢糾纏,因想去淨慈寺上香祈福,問王妃可有空兒一塊兒去呢。”黛玉低頭沉吟了一下,朝中局勢不穩,自己也是擔心水溶安危的,去寺裏拜拜也好,遂道:“正巧李總管回來了,讓他安排一下也便宜,就依你們奶奶吧。”采兒蹲身福禮笑道:“奴婢替奶奶謝王妃。”黛玉問道:“奶奶可說是何日去了?”采兒道:“我們奶奶聽王妃的,若是方便就今日的好。”黛玉想著天色尚早,淨慈寺是家廟,素日沒有外人,遂道:“就今日吧。用過早膳我在二門等她。”采兒答應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