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心難靜祈福淨慈寺(1 / 3)

水澈心急如焚,這可是關係身家性命之事,“王兄,你別這裏同我說的輕巧,轉身後……”水溶抬頭仰望夜空寒星閃爍,流雲輕移,麵上笑的雲淡風輕,連聲音都空曠悠遠,“三弟,聖人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今到這個時候,已非我一人之力可為。去歲年底我已命李煦去江南收拾祖宅,一來防備不測,二來沿路也看看江南的情形。算算日子,已過半年之久,不日就該回來了。”

水澈麵色微帶詫異,“你說他剛娶了親,讓他去鬆散鬆散的。”水溶失笑道:“不過個幌子罷了,拖家帶口也是無奈之舉。如今京城形勢雖緊,卻還有江南知府、兩廣總督,各地藩王沒露心跡,若太子能籠得他們真心擁戴,京城這些屍位素餐之流,也不足為懼。”水澈鬆了口氣,言語也輕快起來,笑道:“王兄何時學了這般手段,怕是太子也想不得如此周全。”水溶苦笑道:“有忠順王在朝,我若稍慢了些恐怕早已屍骨無存,還哪有你我兄弟在這裏談笑風生。”水澈一滯,笑容漸漸僵在臉上,沒有忠順王的步步緊逼,水溶亦不能小小年紀就如此老練圓滑。夜,似乎更黑了……

豎日果見小廝來報,李總管回來了。水溶不在府上,水澈忙命他去落花居回話。李煦半年間拿著水溶的拜帖走訪了江南各州大員,是非利害同他們說明白了,自也許了他們諸多好處。水澈見李煦風塵仆仆,未更衣就來回話,知他趕的急了,遂起身離座扶他起身,笑道:“這一去就是半年多,苦了你了。”李煦忙躬身道:“三爺言重了,這本是屬下份內之事,不敢言累。”水澈命他去下麵竹椅上坐了,丫頭們捧上茶水果點。

二人寒暄了幾句,水澈打發了伺候的小子,又命丫頭去門口看著,方低聲問道:“情形到底如何?”李煦亦斂了笑意,回道:“三爺,這些人都是官場的老人了,狡猾難纏的緊,言語行事更是滴水不漏,屬下瞧著他們是打定主意穩坐釣魚台,坐山觀虎鬥了,好從中牟利。”水澈微微皺眉,手指不緊不慢扣著檀木方桌,清脆的聲音在靜室裏各外清晰,“若是他們兩方都不得罪,倒也容易。怕隻怕他們牆頭草,隨風倒,或是暗中站在了忠順王那邊,從中煽動資助,這可就棘手了。”李煦想了想,微微傾了身子,低聲道:“屬下看著不像。三爺細想,他們原本深受皇恩,位極人臣,個個都是惹人眼紅的肥缺,又天高皇帝遠的,比京城的王爺國公都自在。若是忠順王得了勢,一朝天子一朝臣,指不定怎麼樣呢,他們該明白才是。”水澈搖頭歎道:“若忠順王許了他們更大的好處,利字當頭,誰還顧得君臣之義。”又問道:“你可從中看出多少蛛絲馬跡?”

李煦想了想,道:“三爺這麼問,我倒想起件事來。那日屬下去拜見兩廣總督時,他問起王爺的家常,屬下便把世子降生的事給他說了,他當即笑言要送份大禮給世子。按禮他遠在南疆,不便同京城官員來往,屬下當時不解,也沒敢問,現在想來之中恐有玄妙。”水澈眼神微閃,忙問道:“你可知他所送何物?”李煦道:“他未明言,隻說王爺見了就知道了,後來就把屬下送出了總督府。”水澈心下已明,笑道:“這就對了,換旁人也送不起這個禮兒。這個老狐狸,大禮不送到太子府上,偏送到王爺跟前,倒把王爺嚇了一跳。”說著就把前月金佛之事說了,又笑道:“有他的擁護,勝過雄兵十萬,隻要南方不起亂子,京城的事王爺自有計較。”李煦道:“三爺,聽說忠順王不僅糾結了朝中過半大臣,還調集了邊疆幾員大將軍,這可要動了國之根本,一個不好,內亂必起。”水澈長歎道:“若僅內亂,倒還能鎮壓,隻怕他還通了外敵,現在邊疆各部俱不安穩,焉知不是忠順王的挑撥。”李煦聽水澈如此說,亦沉了臉,神色凝重起來。水澈笑慰道:“你先下去歇著吧,後麵還有場硬仗呢。”李煦躬身應了,行禮告退。水澈看著窗外盛開的木槿花,團團簇簇直鋪到垂花門外,幾個穿紅披綠的小丫頭正拿著花剪修理枝葉,眉頭卻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