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朝堂上風聲日緊,水溶每日裏早出晚歸,黛玉常常幾日也見不著他的麵。水澈亦暗中調了暗衛,將北府上下圍了個嚴嚴實實,一切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這日水溶又是深夜而歸,沒換衣帽便直接去了靜遠齋,不想書房的燈還亮著,進門果見水澈正伏案急書。水溶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歇息?”水澈起身遞過一紙信箋,“姐夫來信說威遠將軍的大軍蠢蠢欲動,移步京城,讓我們防著些。”水溶看畢,隨手將信在燭火上燒了,說道:“忠順王按納不住了。馬上就是秋收時節,一旦國庫充裕起來,皇上便可假借西征調了他的兵,到時忠順王就是一個空架子。”水澈冷哼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倒要看看忠順王怎麼過這滅九族的大罪。”水溶卻是負手立於窗前,看著外麵月光花影,風動葉響,沒有言語。
水澈走至窗前與水溶並肩而立,“王兄在想什麼?”水溶沉聲道:“聖意!”“聖意?”水澈不解。水溶沉聲道:“大戰在即,皇上卻紋絲不動,置身事外,這不合常理。”水澈皺了皺眉,“皇上在想什麼?等著忠順王打到皇宮裏再反抗不成?”水溶道:“我手裏的兵是皇上的親兵,稍稍妄動就有叛逆之嫌,沒有皇上的旨意,我一絲一毫都動不得。而忠順王僅憑京城的親兵、死士就有萬餘人,足可直取黃龍。”水澈道:“難道皇上想讓位不成?”水溶搖頭道:“皇上即使讓位也不會讓給忠順王,皇子那麼多……”水溶驀地靈光一現,“三弟,忠順王可是一直打著四皇子的旗號行事的。”水澈不屑道:“不過是個名號罷了,若四皇子繼位,天朝還不是由他把持。”水溶緩緩道:“若皇上以謀反之罪先殺了忠順王呢?”水澈不確定道:“那四皇子繼位就實至名歸了。”說罷水澈略有驚慌的看向水溶,“皇上不會想……”水澈沒敢說下去。
水溶卻道:“忠順王真逼著皇上退了位,擁立了四皇子,皇上用他的餘威也能讓忠順王交出兵權,一旦交出兵權,忠順王就沒有用處了。”水澈道:“可是皇上早已立了太子。”水溶道:“雖立了太子,卻沒給太子任何勢力,四皇子爭位由來已久,皇上亦未做任何處置。這些,都不像偏著太子的做法。”水澈道:“上次你說四皇子可能並非懦弱無能之人。”水溶道:“這隻是猜測,我暗中查了幾次,也沒查出個結果。”水澈搖頭道:“若是皇上向著四皇子,找個由頭廢了太子便是,何必這麼大張旗鼓。”水溶輕輕敲著窗格,幽幽道:“昨日懌兒、忻兒來搶我的玉笛,但笛子隻有一個,你說我該給誰?”水澈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說皇位就是那個玉笛,皇上他不知道該傳位給誰?”水溶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我都疼。皇上怕是真要坐山觀虎鬥了,若太子占盡優勢的情況下都不能搶得皇位,即使皇上傳位給他,將來皇上百年之後,皇位之爭再次上演,這也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水澈歎道:“到頭來,忠順王不過是皇上的一枚棋子,用來看四皇子的能為罷了。”水溶悲歎道:“我又何嚐不是一枚棋子,又怎麼笑的了他人。”水澈被堵的一滯,說不出話來。水溶又道:“太子與我,四皇子與忠順王,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皇上打的好算盤。”水澈道:“若兩軍真打起來……”水溶搖頭道:“皇上不會讓兩方兵戎相見的,北方匈奴蠢蠢欲動,若兩軍內耗損傷,豈不給人可趁之機。”水澈憂心道:“王兄,你到底有多少把握?”水溶苦笑道:“若皇上的心向著太子,我有十成把握,若皇上的心向著四皇子,我一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