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色中,一個白影幾個起落,停在深深大院中的一棵梧桐樹下。他的身法幹淨利落,不帶絲毫多餘的動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停駐在黑暗中。
平眼看去,重重屋脊,雕花廊柱,迂回曲折的廊道,該是一大戶人家。但戒備並不森嚴,剛在空中略略小看一番,隻有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武夫擺一些花拳繡腿而已,家丁奴仆不是偷偷地賭博,就是喝得酩酊大醉。
白影走出梧桐樹投射的黑暗,抬眼看了濃黑的蒼穹,零碎星光淡淡映襯出他的麵容,實在不敢相信世間也可以有這等容貌出眾的男子,明眸皓齒,玉石雕琢的臉,可無論是用精致抑或陽剛形容都已不合適,超越了所有的讚美。一襲白衣,飄飄然,比起女子還要奪目,但全然沒有女子的嬌嫩柔弱,一種淡淡卻又強烈的男子氣息從他身上輕輕散發。他的唇角勾勒著無所謂的弧線,臉上是玩世不恭的淺淡笑意,他的雙眸明亮,似能看透一切。
“奇怪,天影玄士會和人間這普通財主有關聯?”白影沉吟著,可追蹤的那名天影玄士的確是消失在此院。“也許,他隻是在此藏身而已。”沒有誰會傻到帶著追殺者到自己的根據地,更何況天影玄士曆來以死士精神震驚整個星祝界。
白衣人點足掠上樹梢,身輕如風,瀟灑俊逸。他四下掃望一遍,夜並未深,依舊有不少燭光透過窗紗,微微搖曳著朦朧與暈沉。
都沒有什麼異常狀況,那個天影玄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即便身中一劍,也沒有在逃亡的路途中滴落一丁點血珠,他也隻是憑著一股天影玄士特有的殺氣才追蹤到此的。但此時,那股殺氣卻突然消散,連風也不曾帶走。
白衣人飛身掠向屋脊,一行彪形大漢向這邊走來,看他們那些裝腔作勢的樣子,白衣人不禁無聲失笑。不屑地換過視線,臉上恢複了正經嚴肅,眼神也恢複了犀利。俯瞰片刻,縱身掠向被隔開的另一個院落。
腳剛點地,就聽得一陣琴聲從身側一間屋子裏傳來,白衣人不禁駐足,微微側身看向那扇門窗。琴聲婉轉,雖悠揚,但愁腸百結,幽幽然,如泣如訴。
白衣人不禁走向那間屋子,靜靜地窗下聽琴,心下暗忖這該是小姐的閨房,有如此琴技的,必定受過正規教導,能在這深夜談琴應該不是教琴師父,而且琴聲幽幽如歎,雖是錦衣玉食,卻身在金絲籠中,每日麵對的也不過是那幾張看厭的麵孔,室裏院內一成不變的陳設;琴聲悠揚,向往外麵的風和日麗,然屬於她的陽光隻在這片刻便可繞一圈的院落,是以愁腸百結。
一陣並不齊整的腳步聲重重地傳過來,白衣男子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是那行彪形大漢巡邏到此院。這堆裝腔作勢的家夥還真是成事不足,礙事有餘。
白衣男子剛想掉頭走開,卻見夜空中一黑影一閃即過。這等速度不禁讓白衣人心驚,若非他眼力超絕,估計不會看到那黑影掠向屋脊後的自己片刻前停駐的梧桐樹冠。
白衣人趕緊閃身推門入室,從剛才那黑衣男子身上傳來的陰鷙冰冷的殺氣,還有那熟悉的身法,他已知此人是誰。
“他怎麼也會到這裏來?”白衣人站在門邊沉吟著。然聽得一聲女子低呼,他趕緊轉身,對著那女子做了“噓”的動作,他的笑容如春風般綻開在女子麵前,女子不禁怔住了,呆呆地看著眼前突然闖入的白衣男子。
白衣人看那女子的神情,莞爾一笑,女子這才發覺失態,羞紅了臉,回過神來,對這突然闖入的白衣男子有了恐懼,杏眼滿含怯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