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孤月高懸。
群山巍峨,連綿起伏,黑壓壓的林木無窮無盡向天際延伸,迎接著暗黑的夜色。“已是樓竺天影的疆域屬地……要進去麼?”
黑衣男子迎風而立,俯視蒼茫大地,黑色披風如暗夜的翅翼,蕭瑟地飄揚。
他的麵目冷峻,唇角剛毅,雙眸明亮,目神冷銳。月光淒迷,星辰稀疏散落蒼穹,雜亂無章,無秩無序。
黑衣男子略略沉吟,輕提力,身影如魅,融入那片黑色深濃的鬆林。
他的雙眸亮如星辰,深邃如夜,似能將一切盡收眼底。或許身經百戰,早已慣於風雨,
並非僅僅眼可觀萬物捕捉細微的風吹草動。卜魔……他想起了這個可惡的占卜師,一絲毫不留情的殺機掠過他冰冷的眼眸。
忽然,一陣輕微的呼吸聲傳入耳中。黑衣男子凝神,順著細微的聲音搜尋過去,十丈開外的一棵巨鬆上,一眉清目秀的男子被一青藤纏繞綁在樹上,青藤綠意盎然,與周圍背景中蕭瑟的枯黃格格不入,散發幽幽邪氣。
黑衣男子掃了一眼被縛男子,不禁略微訝異。走向他,冷嘲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閣下似乎是大名鼎鼎,可以預知吉凶的卜魔?”
被縛男子迎視他嘲弄的笑顏,忽地大笑,歇斯底裏,直笑得落下眼淚。
忽地,黑衣男子手起刀落,青藤被劍氣削斷,被縛男子重重地摔落掉地。
獲得自由的男子伏在地上,似乎並不感激對方救了他,依舊大笑,歇斯底裏。
黑衣男子冷冷地看著他笑,等著他笑。當他要殺一個人的時候,會給垂死者留下最後的空間,或掙紮或懺悔或憤怒或宣泄。
青衣男子似笑累了,終於停歇,笑意猶存。他盯著黑衣男子,“沉憶涯,你救我無非是想親手殺我。能讓沉憶宮主親自動手甚至千裏迢迢地追殺,我卜魔還真夠份量,真是生平最大的榮幸。”
沉憶涯冷冷地說,“我會成全你的。”
卜魔依舊笑意猶存,“這是一片被下了詛咒的樹林,當然,以你沉憶宮主的修為一眼便知,這對你來說自是小伎倆。但是,你又知否這小伎倆卻是上蒼特意為你而設,縱使你沉憶涯力量無邊,他日可縱控天下,你還是出不了這個局了。自你走入這個黑木林,你就已入局。棋子一旦入局,便被棋手操縱,再無出局可能,除非身亡。”
“這又是你卜魔的神卦?”沉憶涯唇角輕提,一絲譏諷不言自露。
“不錯。”卜魔絲毫不在乎對方的鄙夷,坐起身,笑看沉憶涯,“這是我特意為你卜的一卦。”
“哦?那還真有勞你操心了。”沉憶涯鄙笑道,“你既這麼熱心,千萬莫忘了自己,卜卜你今天能否活著出林。”
卜魔撣撣衣服,毫不在意地講,“你沉憶涯要人三更死,自沒人可活到五更。”忽地,他的笑容陰冷,“我逃,隻是想送你入局而已。哈哈哈……”
“你配麼?”沉憶涯冷笑,不屑。
“你會相信的!”
“如果你能見到明日白晝。”
卜魔笑意輕淺淒涼,“自蘭兒死後,我就再沒想過要活下去,如果不是師父遺願未能完成。死有何懼?如果一個人隻求權勢力量而不懂得什麼叫做愛何物稱作情,實乃生不如死。我隻是不明白蘭兒為什麼會愛上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
沉憶涯冷眸波動,不語。
“沉憶涯,真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在你心中占得一席之地?”卜魔驀然抬眼。
沉憶涯舉劍指向卜魔,冷冷道,“有沒有,你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