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事白事都是喜事(1 / 1)

晚九點下晚修的時候,我時常站在麵對大馬路的操場,看著來往的車輛,配著各種色差的燈光駛過,校園靠近馬路邊有一堵長長的水泥牆把校園與馬路平行隔絕開來,所以你隻能看到汽車從遠方燈火輝煌處駛來,最後再在水泥牆的盡頭看到它還沒消失前的一秒。就我一個留守在這裏嗎?顯然不是,周圍很多人,但還是我不喜歡熱鬧不善於抱團不習慣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始終都是一個人。他們大多回宿舍了,他們累了也該休息了;操場上的人並不多,在操場上唯一的一盞路燈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它提供照明,也提供問候和嘲諷。我有時候就覺得連這路燈都在笑我,“小子,你爸媽還沒來嗎?”我也隻得自言自語地回答道:“沒有啊,我爸在深圳,我媽比較忙,我媽是不會來的,我家離這很遠,況且我家來這也不順路。”我一定是度過了很多自己安慰自己的日子。

可有一天,我媽夜晚真的來了,離這很遠也不順路也還是來了。說什麼好呢,我沒有期待,可我真的是盼到她來了,騎著那輛紅色車身的三菱摩托車,跟別的摩托車不一樣的燈光,連馬達聲都是清脆的。不是我作,而是我真的能一下子能從馬達聲和車燈光辨識出我家的摩托車,像一個牧童能清楚認出自家的牛和羊一樣。我媽她來了,帶著我奶奶的死訊來的......

我媽她簡單交待了幾句,我的假也沒當即請,當即就載著我離校。這消息倒不是來得猝不及防,也不是蓄謀已久,隻是需要等著某天能接受它的到來。我一年前不察覺出我奶奶應該不行了,飯吃不下,營養又跟不上,大口大口地反胃吐酸水,本來高高瘦瘦的人虛弱得一天不如一天,還能走路,隻是體力大不如以前了。

我家附近就是村裏的祠堂,儒家那一套把祠堂當作祭祀祖先或先賢的場所,婚、喪、壽、喜都會在祠堂操辦。小時候,隔三差五年總能看到抬棺匠合力抬著棺材從家門口經過,有黃色原木的,有紅色棺體的,更詫異的,我居然還見過青色的,真不想用“少見多怪”來形容這些人們不願多談的事。而我啊,是見多了棺材不落淚的人。

我好像已經準備好應對奶奶的離去,雖說未能見到最後一麵,我家人也不讓我見到她的遺容,說是怕細菌感染什麼的。奶奶死後的第二天,很多宗親村民都應召過來幫忙料理喪事,我看似正常無幾,可一到房間還是會失聲痛哭、掩麵淚流,哭奶奶她也在哭自己,喪事按風俗除了供應茶水、飯食之外,也準備了很多毛巾,有白色的、彩色的,白色的家屬用,彩色的送給宗親賓客用,可你怎麼也不想用它們來擦拭眼淚,如果這個大哭一場跟小孩子摔了一跤跌倒在地的大哭一場是一樣的大哭一場的話,相信難受就不是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