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黃河之源,阿尼瑪卿山(2 / 3)

四人換好登山服後,直升機緩緩起飛了。

金坤向機艙外望了望,發現其他的直升機都停在原地,並有幾個穿製服的人正在立一個塔狀的物件。他感到很好奇,就向鍾偉國詢問。

鍾偉國告訴他,在這個季節,雪山上極易發生雪崩、冰崩等自然災難。為了保障山上隊員的人身安全,就在山下成立一個救援隊,並建了一個信號塔,用來監控每一個隊員的行蹤。隊員們穿的登山服裏,就裝有跟蹤器。如果發生突發災難,救援隊會第一時間找到隊員的確切位置,實施救助,將危險係數降到最低。

金坤恍然大悟,原來留下的是救援隊的人,這樣一來,山上的考古隊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直升機攀至半山腰時,鍾偉國說道:“阿尼瑪卿山在地質上屬於古生代晚期,受第三紀末喜馬拉雅山造山運動與青藏高原隆起而形成,山勢陡峭險峻。但是,它並不是迄今為止無人登頂的雪山,自從1980年對外開放至今,先後有多支登山隊登頂了這座神山。”

“既然有多支登山隊登上去了,為什麼卻沒發現‘冰河聖城’?”金坤疑惑道。

鍾偉國道:“我分析有兩種可能。第一,阿尼瑪卿山冰雪覆蓋麵積高達二百多平方公裏,之前的登山隊隻是往山頂攀登,絕不可能走遍雪山的每一個角落。第二,伏羲和大禹進入‘冰河聖城’是在數千年前,而曆經數千年的演變之後,‘冰河聖城’極有可能被冰川完全覆蓋了。”

鍾偉國停頓了一下,神情凝重地說:“你們剛才也看到了,直升機在山頂盤旋了七八圈。但是,我們沒發現任何疑似‘冰河聖城’的建築。”

金坤臉色一變,擔憂道:“如果真的是第二種可能,那可怎麼辦?”

謝虎鬱悶地罵了聲娘,接話道:“除非我們的眼睛具有透視功能,不然,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冰河聖城’了。”

“這一點,你們不必太過擔憂。”鍾偉國道,“考古隊攜帶了最先進的探測儀器,再結合上古地圖,還是有希望找到‘冰河聖城’的。”

“咳!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空擔心一場。”謝虎略帶埋怨地說道。

鍾偉國沉重地歎了口氣,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如果覆蓋‘冰河聖城’的冰川特別厚,就要采取爆破措施。而一旦爆破,必定會引發雪崩和冰崩,相當地危險。”

聽完這番話,大家都默不做聲,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金坤凝望著窗外越來越近的雪山,心想如果真如鍾教授猜測的那樣,即便是找到了“冰河聖城”,我們也會遇到巨大的挑戰。但轉念一想,我們在神農架和大沙漠遭遇無數的凶險,而且還有多人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為的不就是進入“冰河聖城”,解開千古謎團嗎?現在,“冰河聖城”就在這座雪山上,我們一定要完成這次任務!

正想著,機窗外忽然響起了呼叫聲。

金坤回過神,定睛一看,機艙外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冰麵,上麵支起了十幾頂帳篷,有幾名隊員正衝著直升機大聲呼叫。

3

半分鍾後,直升機降落在冰麵上。

艙門打開的一刹那,刺骨的寒風卷著冰雪的顆粒撲麵襲來,撲打在臉上隱隱作痛。

金坤猛打了幾個冷戰,捂著臉第一個跳下去。他穩住身體,視線越過帳篷和人群,就見遠處布滿了丘陵一樣的冰山,非常密集,像是無數鋸齒交錯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回頭再看,冰雪覆蓋的陡峭山峰直插入雲天。他這才反應過來,此刻身處的位置並不是雪山的最頂部,而腳下的這塊冰麵開闊平整,想必是國家考古隊想把這裏作為主營地。

其他人陸續跳下來後,直升機再次起飛,漸漸飛遠了。

從溫暖的高山草原,來到海拔六千米的雪山之上,他們都感到很不適應。易小甜雖然穿著厚厚的登山服,戴著登山帽和手套,但卻感覺冰冷的寒風一下就吹透了身體,她凍得直打寒戰:“這……這雪山上也太冷了……”

“冷嗎?”謝虎看著呼出的氣體迅速凝結成霜,半開玩笑半感慨道,“唉,多好的避暑勝地啊!”

大家適應了一陣後,在鍾偉國的帶領下向營地走去。

謝虎當兵時攀登過雪山,但還是頭一回站在這麼高的雪山上,他邊走邊好奇地四下環望著。遠處的冰山形態各異,有的像金字塔,有的像史前怪獸,有的甚至像極了現代的某些建築。

謝虎還沒看盡興,就走到了帳篷前。五個人正要彎腰鑽進去,就見裏麵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鍾偉國趕緊向大家介紹,原來這位就是科考隊的隊長,他叫李誌安,全權負責本次科考任務。

金坤等人與李隊長握手後,大家進入帳篷。帳篷的中央站著三個人,正圍在一張地圖前辯論著,看到有人進來,立刻停止爭辯。

李隊長帶大家走過去,然後指著地圖上用筆勾畫出來的圓圈道:“這是阿尼瑪卿山的衛星地圖,你們看,這裏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金坤看向地圖,發現此刻身處的位置,在接近主峰峰頂左側的一個平坡上,一側被主峰擋住,另外三側被連綿不斷的冰山重重包圍,其實這些冰山,就是其他相對較矮的山峰的頂部。

李隊長看向他們,道:“把你們的地圖拿出來吧,我們對比研究一下。”

金坤從背包裏取出一個盒子,拿出打印好的上古地圖,小心展開,平鋪在衛星地圖的旁邊。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聚精會神地看著上古地圖。這張地圖被劉斜做了相應的處理,將原本晦澀難懂的符號,轉換成了圖畫的形式。他們看到,這張地圖的絕大部分是記錄從中原腹地,穿越黃土高原,來到黃河之源的內容。進入雪山之後的內容所占比例不多,不過,能隱約看出“冰河聖城”夾在兩座冰山之間。

大家對比著兩張地圖看了半晌,但都沒能在衛星圖上找到與之輪廓相似的冰山。經過一番討論後,他們得出一致的結論:這張上古地圖是幾千年前繪製的,現在過去了數十個世紀,而冰山又不同於岩石構成的山峰,它們的外形肯定會受氣候的影響而發生變。

這意味著什麼?

找不到那兩座冰山,就沒有了參照物!他們要在海拔六千米、麵積二百多平方公裏、地勢陡峭險峻的阿尼瑪卿山,找尋一座被冰雪覆蓋的船型建築,其難度可見一斑!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慢慢垂下了頭,有幾個人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帳篷內的氣氛十分壓抑,金坤感到胸口悶得厲害,就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他在胸口捶了幾下,高聲道:“現在沒別的辦法,我們隻能采取地毯式搜索。”

“我兄弟說得對!”謝虎接話道,“不就十幾座雪山嗎?我們做好長期準備,在這裏找上幾個月,我就不信找不到‘冰河聖城’!”

“找上幾個月?”

李隊長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隨即又在他肩上拍了拍:“小兄弟,你是不了解雪山啊!這雪山就像猴子的屁股,說變就變,特別是這個季節,雪崩和冰崩很常見。別說找上幾個月,就是一個月都十分危險!”

謝虎意識到了嚴重性,鬱悶地垂下頭,自言自語道:“這可怎麼辦?”

劉斜一直沉默不語,他認為古人不至於傻到把可變的冰山作參照物,而且伏羲和大禹這兩位古人相隔的年代也很久遠,但都能參照地圖找到“冰河聖城”。那麼,就一定存在相對不變的參照物。

劉斜雙眉緊鎖,緊盯著兩張地圖。他忽然發現了什麼,指著衛星地圖興奮地說:“你們看,這幾座山連在一起像什麼形狀?”

金坤趕緊去看,就見劉斜指的那幾座山,連成了一個輪廓清晰的“LX”形,他立刻聯想到了屍身密碼——“金LX”。在“大漠魔城”探險時,他曾在龍馬雕塑的頸部發現了一塊玉板,那玉板上也刻著“金LX”,他當時就認為這串詭異的符號肯定有大用途。

鍾偉國、謝虎和易小甜都聯想到了“屍身密碼”,不禁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李隊長不了解內情,平靜地說道:“這幾座山連在一起,很像英文字母‘LX’。”

“沒錯!”

劉斜似乎窺到了天機,臉上布滿了興奮的表情:“毫無疑問,古人肯定不懂英文,而且那個時候也沒出現漢語拚音。所以我大膽推測,‘屍身密碼’上的‘LX’,極有可能就是古人簡化出的山峰輪廓。”

李隊長聽得雲裏霧裏,但看另外幾人都聽得入神,他也不好意思打斷。

謝虎急性子的毛病又犯了,指著地圖上連成“LX”形的幾座山,大聲問道:“斜眼叔,‘冰河聖城’就在這幾座山之中?”

“當然不是。”

劉斜從包裏翻出一支筆,在紙上畫出“屍身密碼”:“我們再看第二個符號——‘’。它是坤卦的符號,坤為地,為牛,為眾,為臣,為柄等等,但我認為在這裏應該代表著‘眾’!”

“‘眾’是什麼意思?”金坤問道。

“在下坤卦中,‘眾’理解為眾物服從、降服、追隨。”劉斜又指了指地圖,“這幾座呈‘LX’形的山周圍,都是比它們本身海拔低的山峰。”

金坤想到了一個詞:“一覽眾山小?”

劉斜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周圍相對較矮的山峰,就象征著服從、降服、追隨。”

金坤大致聽明白了,就道:“可是,‘LX’周圍的麵積也很大啊,恐怕沒個把月我們是找不到了。”

“別忘了,還有一個‘金’字呢。”劉斜頓了頓,道,“這個字不能從漢語意思來理解,而應該從五行的方位……”

易小甜打斷他的話,抬高聲音,每個字都擲地有聲:“‘金’在五行的方位是西方,所以,‘冰河聖城’就在‘LX’這幾座山的正西方!”

“屍身密碼”的謎團解開了!“冰河聖城”的方位也由此找到了!

金坤長長吐出一口氣,壓在心頭的石頭仿佛一下就消失了。連續幾十天的瘋狂探險終於要有結果了,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的結局?“冰河聖城”真的是上個冰河時期人類文明的建築嗎?如果是這樣的,他們為什麼會從地球上消失?我們現代人類的起源到底和他們有沒有關係……

這些謎團馬上就要揭開了,但不知為什麼,金坤心裏卻忽然升起了極度不祥的感覺。

4

中午十二點,主營地的帳篷裏。

大家圍在地圖前,現在有兩個問題要解決。第一,“LX”形山峰的具體位置;第二,搜找“冰河聖城”的方案。

大家仔細研究了半天,最終確定了“LX”形山峰的具體位置——在主營地東側,水平間距五公裏左右的區域。雖然隻有五公裏的水平距離,但這中間隔著三座險峻的雪峰,以及陡峭的冰瀑、數十米深的冰穀等等。於是,李隊長決定請求直升機支援。

現在,隱藏“冰河聖城”的區域已經鎖定,但這片區域的麵積也不小。李隊長慎重考慮後決定,將考古隊平均分成四個分隊,如果哪一個分隊率先找到“冰河聖城”,立即用對講機通知另外三個分隊。這樣一來,就可以加快搜找的速度。

直升機到來之前,所有隊員集結到帳篷前,李隊長將其平均分成四個分隊。金坤、謝虎、鍾偉國、劉斜、易小甜和兩名藏族登山隊員,以及一名隊醫被分在第四分隊,鍾偉國擔任隊長。

十五分鍾後,直升機載著四個分隊向目的地飛去。

很快,直升機抵達了目的地的上空。透過掛著霜的機窗,隱約可見幾座高大雪峰的左側,是連綿不斷的、被冰雪覆蓋的山巒。再看山巒之間,夾著無數條蜿蜒的冰穀,好似一條條白色巨蟒盤亙其間。

直升機在這片區域的上空繞了一圈,沒找到安全的降落點,駕駛員隻能把直升機降到最低,然後縋下了懸梯。

第四分隊的機艙裏,大家將冰鎬、冰斧插進背包裏,然後背起背包,戴上登山鏡和手套,準備爬下懸梯。

易小甜擠到艙門前,向下望了一眼,不由得頭暈目眩,渾身發軟。隻見十多米之下,是被冰雪覆蓋的、凸凹不平的山巒,縋在艙門外的懸梯被山風吹得蕩來蕩去,若是在爬懸梯的過程中不小心掉下去,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易小甜緊張得心“突突”直跳,向後退了半步:“這麼高?能不能再降低一點啊?”

身後傳來駕駛員的聲音:“已經降到最低了。”

金坤在她肩上拍了拍,鼓勵了她幾句後,抬高聲音對大家道:“各位,‘冰河聖城’就藏在下麵,我們現在下去,找到它!”

“好!”謝虎帶頭回應了一聲,就要爬下懸梯。

身為隊長的鍾偉國連忙攔住他,對大家叮囑道:“這雪山上危機重重,下去後一定要小心謹慎,服從指揮!還有,爬懸梯時……”

謝虎極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催促道:“教授,你就別囉嗦了,我們趕緊下去吧。”

說罷,謝虎第一個鑽出艙外,手腳並用地向懸梯下爬去。攀爬十多米高的懸梯,對於一個特種兵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二十秒後,他就站在了冰雪覆蓋的山頂。

金坤、鍾偉國、劉斜、隊醫和兩名藏族登山隊員陸續爬了下來。

現在,機艙上隻剩下易小甜。她站在艙門內,緊張得渾身冒冷汗。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裏,爬下十多米高的懸梯,對於一個沒經過特種訓練的女孩兒來說,確實有很大難度。

金坤雙手拉緊懸梯,衝著直升機大喊道:“小甜,相信自己,你一定能爬下來!”

易小甜深呼吸了口氣,把心一橫,雙手抓緊懸梯,一點一點向下爬去。在眾人的鼓勵聲中,易小甜終於爬到了懸梯之下。她喘了幾口粗氣,仰頭望了望快速收起的懸梯,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螺旋槳破空的響聲漸漸遠去,直升機也消失在雪山之後。

“冰河聖城”藏在兩座山峰之間,所以在山頂尋找沒有任何意義。兩名登山隊員已經選好了下山的路,但山勢很陡峭,為了防止有人不慎滾落山下,他們拿出主繩,把所有隊員連在一起。

易小甜看著綁在腰間的繩子,心想大家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不過也不錯,大家有難同當。

山頂的雪又硬又滑,腳踩上去隻留下淺淺的鞋印,幾乎與冰麵沒什麼區別。兩名登山隊員讓大家拿出冰爪,套在鞋底上,以加強抓地功能。一切準備就緒後,兩名登山隊員手拄冰鎬,走在最前邊,其他人一字排開,沿著陡峭的雪坡,小心地向下走去。

這段雪坡不算太長,但凹凸不平,他們足足走了半個鍾頭才來到了山腳下。山腳下是一條狹窄的山穀,隻有百十米長,一眼就能望到盡頭。

鍾偉國認為這條山穀又窄又短,絕不可能藏得下“冰河聖城”,於是,他招呼大家攀登對麵的那座山,到山的後麵去找。

大家稍作喘息後,開始攀登雪山。這座山的山勢較之前的要平緩一些,但仍有很大的難度,兩名登山隊員叮囑了大家幾句後,率先登了上去。

大家按照剛才的順序,手拄冰鎬,踩著前麵隊員的腳印向上攀登。快登到山頂時,隊伍中央的易小甜有點吃不消了,她雙腿酸痛,渾身乏力,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她本想叫大家停下來歇一會兒,可抬頭一看馬上要到山頂了,就用力咬咬牙,堅持往上攀登。

五分鍾後,大家登上了山頂。易小甜疲憊到了極點,也顧不上淑女的形象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一邊抹掉臉上的熱汗,一邊大口喘粗氣。

“大家快看,那是什麼?”謝虎大聲呼叫起來。

易小甜以為找到了“冰河聖城”,連忙站起來向遠處眺望。就見前方出現了一座高海拔的山峰,山頂雪霧繚繞,亦幻亦真。兩座山之間夾著一片藍色冰川,非常開闊,宛如一麵巨大的藍鏡子,向兩端無限延伸,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