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如歌的示意下,黎閻夜便點了夙魍的睡穴。

“讓他睡一個時辰吧,多了恐怕不妥。”秦如歌想淨手,可惜沒水。

黎閻夜便向外邊討要了一盆清水。

“阿嚏!”

剛剛浸泡過冷水,雖然她有事先服下驅寒又安胎的藥,可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現在應該泡個熱水澡。”黎閻夜看著有點不悅。“身懷六甲下冷水裏,你也是瘋了。”

秦如歌吸吸鼻子揉揉鼻尖:“我現在應該昏迷不醒。”

泡什麼熱水澡,外麵那麼多人守著呢,和兩個大男人在裏麵,泡毛線泡?

黎閻夜終究是看不過眼,把她拖到一邊去,讓她把衣服脫了。

秦如歌雙手還胸:“流|氓!!”

黎閻夜黑著臉眼角抽搐,忿忿不平地把身上衣服脫剩褻衣褻褲。

秦如歌捂著眼,但是指縫是張開的:“好好說話,別一言不合就脫衣服。”

“你是希望自己動手還是我來?你知道自己打不過我的。”

她可以甩他一巴掌不?

秦如歌眸光忽而一亮。

哼,這女人,她撅起屁股他就知道她想幹什麼。

“別妄想了,下毒?我若不是處處讓著你,就你那點手段,依然不是我的對手。”他指了指外麵,“夙夜那家夥對我下過手來著,結果,你自己也看見,活生生的在你眼前。”

秦如歌嗬嗬冷笑:“是啊,就連江陵那些無辜的百姓也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

黎閻夜聳聳肩,不置可否。

而且,他的眼神越來越意味深長,好像在期待著什麼——例如親自動手什麼的。

“隻是讓你換上幹衣服,有這麼為難你嗎?”怎麼看也是他比較吃虧吧。

秦如歌無語,半響才指著外麵:“你出去,我換好你再進來。”

“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玩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那套,事急馬行田,我突然跑外麵,他們不覺得奇怪嗎?放心,大不了我轉過身,不偷看就是了。”

秦如歌一臉質疑,黎閻夜對於自己人品被質疑,心酸啊。

“大丈夫一言九鼎。”說完,便背過身去。

秦如歌無奈,因為他還說快點,數到時她再不動手他就親自來。

結果他還沒開始數一,秦如歌就小聲說她開始換了,讓他別偷看。

背對著她的某人勾唇偷笑。

不過,隻穿褻衣褻褲,果然還是有點冷啊。

“裏麵的衣服也要換掉,都濕了都得換。”

“要不是看在你真的是為我著想的份上,黎閻夜,我真可能會選擇殺了你。”

“嗬,我信我信。”

信個鬼!語氣很敷衍!

前頭還說擔心外麵起疑,後頭就又向外邊討要了一碗薑茶。

當然,是給秦如歌驅寒用的。

薑茶喝完,琢磨著時間差不多,某人把她的衣服弄幹了,二人重新換了回來,便又點開夙魍的睡穴。

睡了一個時辰的夙魍,渾然不知剛剛發生的,足以讓秦如歌這新上任的皇後被抓去浸豬籠的“香豔事”。

事情自然是按照他們的意思發展——

秦如歌安然無恙出來,容光煥發,說是自己身上的蠱毒解除了。

如秦如歌等人所料,夙夜等人是疑大於信。

一來,秦如歌說自己感染了蠱毒,那是她自己說,一麵之詞,鬼知道她是不是鬼扯的。

二來,就算這件事情是真的,難道他們就能放夙魍這個危險存在離開苗疆嗎。

夙魍......不該知道的事情太多。

夙夜等人說了一番道賀秦如歌康複的門麵話,夙夜才道:“此事關係甚大,請容臣等退下商議一陣子。”

秦如歌做了個手勢:“請。”

夙夜等人避退到角落一邊,好一陣子才返回。

夙夜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但是秦如歌黎閻夜夙魍並沒有忽略他眸底難掩的狠色。

“夙魍,我知道你不會把解法交出來,皇後娘娘,讓他隨我們同行,可以,不過,微臣有條件。”

秦如歌沉吟片刻:“你說。”

“夙魍是叛徒,長了多餘的舌,多餘的眼,和多餘的四肢。讓他離開苗疆風險甚大,我們冒不起這險,除非......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觀,四肢不能存。”

須臾的沉默。

秦如歌盛怒:“荒謬,夙大人,你這是讓我帶一名廢人回江陵,隻用心來給江陵百姓治蠱嗎!?”

他們想廢了夙魍,這些手段,差不多等於要把夙魍做成人彘了,極其殘忍!

“其實我們不是沒有想過用蠱毒暫時控製他,不過,皇後娘娘在醫毒方麵乃翹楚......”

“夙大人的意思是,你們擔心本宮會解掉你們施加在他身上蠱毒?”

夙夜見話的勢頭不對,連忙改口:“不是,其實微臣更擔心的是,夙魍更是個中翹楚,他也有自己解蠱的能力。”

嗬嗬噠,這個更字用得真妙。

他以為自己這麼陰陰險險地在言語上打臉她,她聽不出來嗎。

“我的能力,明淵是最清楚的,夙大人乃皇上麵前紅人,不知道對本宮的能力了解幾許。”

夙夜汗顏,這女人這是赤裸裸求表揚的意思嗎,他剛剛才誇讚她是醫毒翹楚:“皇後娘娘醫毒之術了得高明。”

“唔,可是你剛剛也說夙魍很厲害。本宮好勝心一向強,就想比個高下,見不得別人爬到我頭上。”

這哪是比高下,分明是隻許別人下,她隻有居於上位的份。

眾人寒風中淩亂,秦如歌接著道:“不如這樣,我幫你們,把他毒啞毒殘毒盲,他的這些手手腳腳什麼的,你們給他留著嘛,等我用完了這丫,這丫沒利用價值了,再扔回這個聾啞盲殘的人給你們,到時候你們看著不爽,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好任性的發言。

這女人這麼任性的話,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不過,瘋癲是一場霧,她是霧中花,真瘋假傻,誰說得準呢。

以夙夜的經驗來談,對於秦如歌,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見夙夜仍不肯輕易點頭,秦如歌又道:“別想了,從了本宮吧,要不你想個法子,能讓本宮順順利利救到人,本宮萬事好說。”

秦如歌這是把難題拋回夙夜那邊。

法子,的確沒有。

至少,暫時想不出來。

但是江陵那邊拖不久了。

要不是他暗中吩咐人手按壓,中蠱的消息早就瘋了一般蔓延,再拖就撐不住了。

夙魍更不可能把方法供出來。

除了讓他離開苗疆這一個選擇,每一個可能性都被堵死。

因為,跟一個沒有退路的絕望之人談條件,那個條件通往的地方,隻有一個。

相反,他們這些素來選擇頗多的人,隻能選擇屈服。

雖然不甘心,可是隻能不甘心。

可惡。

“明天出發,返回江陵。”

夙夜放下這幾個字,轉身匆匆離去。

長老不認同這個決定,紛紛追上夙夜。

其餘人等也魚貫而去,隻留下三幾人監視他們。

秦如歌等人退了回去。

夙魍靠著意誌力強撐這麼一會兒,已然是冷汗夾背,他撐不住,便虛弱地靠在軟榻上,微微喘氣,冷笑:“夙夜沒有說,他這一鬆口,其實是有時限的,也許是七天,也許是十天。江陵的蠱一旦解了,他依然要把我帶回去。”

“我看夙夜和苗疆那些老不修好像心不同意不齊,對你的態度,也不太完全一致。”

夙魍瞥了黎閻夜一眼:“你這小子,倒是聰明得可怕。長老防我,是因為我有他們的把柄,夙夜覬覦我,則是打著別的算盤。”

“哦?是什麼算盤?”

夙魍嗤笑:“我的嘴有這麼鬆?”

黎閻夜聳肩,似乎無意逼問,不過夙魍卻是有意泄露:“夙夜那乳臭未幹的小子,也不知是跟誰學的,是跟西涼那個心狠手辣的少帝學的嗎,竟如此野心勃勃。他怕是想從我身上套問出苗疆秘辛,抓住苗疆長老的痛腳,好把持苗疆的一切吧,嗬,胃口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