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臨城,最好的風景在鷓鴣江。十裏風光落霞共,一曲晨笛聞鷓鴣,寫的就是這迤邐的風光。此江原名滬江,曆代都是魚米之鄉,潮生魚滬短,風起鴨船斜,整個水麵都是魚滬,所以得了此名。如今稱鷓鴣,這是源於當年太祖北渡江伐陳國,江上突遇一股妖風,將太祖卷入江中,幸得江中一隻鷓鴣相救,自言是天上仙子,贈與太祖一錦囊,此後燕祖勢如破竹,不出三年取得滬江以北十六州地,甚至收付前朝被占的河幹三州,定都臨城,改滬江名為鷓鴣江,以保燕朝江山萬世太平。此江發於岐山之北,蜿蜒數百裏後與湘水、祿水相會於乾州,水麵甚是平闊,達三百裏,有小洞庭之稱,尤其是靠近臨城一帶,是天然的漁場,盛產時鮮刀魚、鰣魚,鮊魚味道能與靖江產的媲美。
各朝的開國君主都是有奇異之能,趙元朗異香經宿不散,體呈金色,三日不變。朱興宗生時手中持紅丸,赤光繞室,反觀燕祖,就一個若有還無的傳說,稍微顯得有些尷尬。
燕朝安安穩穩過了一百餘年,也算是政通人和,百業俱興。燕德帝在位已有二十七年。成年皇子有三,皇女有四,在世皇弟有四,皇妹有二,其他皇族共計一百三十七人。雖然燕朝強大,但卻沒有一統神州,與北方的躂坦,西邊的甸荀劃靖江分庭抗禮。
三國打打合合,誰也看不上誰,但日常的貿易還是有的,燕朝盛產海鹽,茶,絲綢,穀物,躂坦多駿馬,牛羊,也有大量的黃金礦產,而甸荀,盛產木材,寶石,同時也是西域香料的集散地。派駐使臣是常態,偶爾也會締結皇室聯姻,喊著和平共榮的口號,暗自較勁。
臨城帝都清寧殿,躂坦的使臣宣讀的國書,略帶怪異的腔調與洋洋灑灑的文字讓燕帝昏昏欲睡,畢竟年過半百,精神有些不濟,夏夜更是淺眠,反而是朝上才有睡意。他瞟了旁邊薛公公一眼,隻見這位總管一合目,點點頭。不時小聲告訴德帝國書簡要內容。國書除了禮節性問安的話語後,最重要的內容是有意求一位公主回國,嫁與定興王六王子,以結百世之好,還有一個是多年未提的東西,茶種。
“茶種?!”德帝挑了挑眉,看了看身邊的總管薛公公,那位公公估摸五十年紀,略比德帝小個三四歲,他垂下眼,看看手上拂塵,沒有答話。德帝心裏明白,茶種早在60年前就已經給過躂坦,因為水土不和,沒有試種成功。躂坦的和宣大王以為是燕人在茶種中做了手腳,下了戰書要掠取燕國最北的種茶地————端州。德帝的祖父燕武帝派了鎮遠侯木新率十萬大軍鎮守北境,同時遣使提議嫁一名公主到躂坦及每年贈送端州岩茶三千石,軟硬兼施才平息事態。茶種便成了兩國之間一個禁忌的東西,而此時又再提起,何意?不好琢磨。武帝當朝,是燕國最盛之時,尚需采取這種方式來安撫外國,到了德帝,怕是更想圖個安穩基業。
“貴使遠道而來,一路風塵,貴國想求之事,待朕商議後,再與定奪。傳旨鴻臚寺按禮接待躂坦使者。“”謝陛下,使臣遠來,有我國大王口諭,乞娶貴國頤和公主,望貴國以和修兩國之儀為重,允許公主遠嫁我國。“使者朗聲道,不卑不亢,明擺不肯退讓,一定要他當場表個態。殿上群臣小聲議論起來,卻沒有一個站出來反駁質問。德帝也被逼得有些難堪,他沒想到韃靼已經定下了和親的人選,讓他失去主動權,而最重要的是使臣的話語,傷了他最看重的朝廷臉麵。曆來和親的公主本應由皇帝選擇,現在人家直接上門點名要哪個,要的還是當朝地位最尊貴的公主,弄得低人一等,這個躂坦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何為君,何為臣,顏麵有些掛不住。隻是今日三更沒到,兵部的季尚書連滾帶爬的跑到清涼殿大門前所報的軍情,不由得又讓他身體抖動一下,德帝忍了口氣,臉色發青,許久後突然開聲:“貴使要求,朕會考慮,公主聯姻之事為重,定會給立榮大王一個回複。貴使,到鴻臚寺候旨吧。”“跪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