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忠良已然激動的熱淚盈眶,模糊的視線中突然躥出一個影子,隻見那影子衝向鶴兒,抱住她並將其救了下來,動作幹脆利落。他正欲大罵是誰這樣陰損,活膩了不成?抹了把眼淚,一看之下不由得灰心喪氣,不是別人正是官家!若是別人,還能讓梅鶴兒再死一次,可這個人是官家,不僅她死不成,更能看出官家對她果真是死心塌地,這可太愁人了!
趙恒抱起鶴兒放到床上,她隻輕咳了幾聲,並無大礙。他並不真心想讓她死,鶴兒心裏明白,隻是她覺得這樣死去倒也未嚐不好。
他的臉色依然不太好,語氣也有些冷:“你讓朕見識了太多新奇事兒,可不能這麼快就結束,給朕好好活著。”又轉身看了眼無精打采的潘忠良:“走,觀德樓。”
趙恒心中不禁自嘲,看來反倒是她讓他長教訓了,心口不一的人還敢與她鬥硬?
潘忠良彎腰點頭:“是。”又高唱道:“移駕觀德樓。”
幸虧鶴兒眼疾手快,在他剛張開嘴的同時捂上了耳朵,不然免不了又要死一次。
時間還不晚,鶴兒並不能歇,安頓好下人,她又偷偷摸出趕去了睿思殿那邊繼續與鐵鏟打交道,盡管鐵鏟柄纏有紗布,但時間一久,她的手心已由一開始的血泡磨成了厚繭,過程很痛,而現在已經再無痛感了。
回到臥瓊殿後,沒睡多久,霽雲便來叫起了,說是按理應該去給各宮高位娘娘請安,鶴兒雖不情不願,卻也知如今身份已不同,再不能任由性子睡到天昏地暗了。
梳洗裝扮,用過早膳後,鶴兒帶著霽雲便向各宮出發了。霽雲真是好到沒話說,不僅心思細膩,而且與各宮下人往來交際也多,因此她已經把各宮情況打聽的差不離,一路上便向鶴兒稟報著。
“皇太後年歲頗高,一向很少過問後廷之事。而皇後娘娘身子薄弱,素來很少見外人,據宮裏老人說是因為連喪兩子,抑鬱成疾,幾年前就病倒了。這兩位,娘娘大可過去走個風,見不見由她們做主。而如今主管後宮大小事宜的是貴妃娘娘,對於這位,娘娘千萬要好顏相待,德妃娘娘如今不再宮中,去年便去了感召寺為大宋祈福。另外淑妃娘娘也不能怠慢。其餘的是嬪位,近來比較得聖寵的要屬孫婉容和胡修容,另外還有·······”
“霽雲,快別說了。”鶴兒光聽著都快發瘋了,她一定要出宮,一定要。
果然不出霽雲所料,鶴兒一個婕妤,到了皇太後、皇後宮裏,宮人們見怪不怪,也不知是否真有去稟,隻說不便相見請回吧。鶴兒心中慶幸不已。
又到了貴妃娘娘的觀德樓,樓如其人,華麗耀眼。她見到鶴兒沒什麼表情,一麵由宮女在纖纖玉指尖塗抹著豔麗的鳳仙花汁,一麵心不在焉的問了鶴兒幾句,沒多久便出來了。
接下來是溫香殿,淑妃娘娘的寢宮。令鶴兒大為驚異的是,傳說中的淑妃娘娘竟然就是謝寧漪,她眉眼如畫,巧笑嫣然依舊如故,最難得的是她依然保持著從前那種謙和溫婉。她拉著鶴兒坐下暢談,得知原來她是由昭儀晉封的淑妃,鶴兒也說起了自己的幾番周轉。
二人交談下不知時間推移,近了午時鶴兒才走出溫香殿。
霽雲又說起孫婉容和胡修容,鶴兒想到胡修容的樣子連連搖頭,於是決定去孫婉容宮裏。隻是無巧不成書,當初去紫宸殿的路上,除了得罪了頭上花園的胡修容,還有另外一位,那人正是如今的孫婉容。
人心是個無比神奇的東西,它貪婪時可以膨脹到吞下日月星辰;自私時又可以縮小到容不下一粒塵埃。大恩可能會感激涕零一陣子,而小仇卻能耿耿於懷一輩子。
就是這樣,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孫婉容又因為鶴兒的位級不比自己,使盡渾身解數挖苦羞辱她。鶴兒可不是忍辱偷生的人,把她逼急了,管你天高地厚,你高我低,拚了!大不了你死我活!
兩處下人抵死隔開了二人,形勢才得以控製,霽雲好說歹說,鶴兒才肯離去作罷。
這天夜裏,鶴兒一如既往的在洞穴裏挖著,洞內本就潮濕悶熱,再加上鶴兒進行體力勞作,沒過多久已是香汗淋漓。鶴兒用手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喘息著歪著身子靠向一旁的洞壁,本想歇息片刻,竟不想這一著力洞壁竟然如同空心的一般塌了過去,瞬間泥土崩落,鶴兒來不及應變也跟著仰去,頃刻間被掩埋半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