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兒被她二人用力一推重重摔倒在地,渾身生疼。剛要爬起,一雙女人的腳出現在眼前不遠處,她似乎嗅到了鞭子的味道,立刻抬頭看,果然是她。
鶴兒迅速坐起來,完全遺忘了身上的疼痛。就像一個人,已經疲憊不堪,突然出現一隻老虎追趕,還是可以跑得飛快,人的潛力是被逼出來的。
鶴兒不斷向身後挪動身子到一個安全距離,手依舊抓著衣襟,提防地瞪著一雙美眸注意著她的動作。
韓承禦不動聲色地飲著茶水,鶴兒則像一隻無處可逃的等待獵人拉弓的獵物,享受著最後的呼吸。
直到飲盡了一盞茶,她才說道:“你究竟做了什麼?會把段公公氣的理智全無?”
“什麼?”鶴兒很難注意她說什麼,她關心的是她做什麼。
“後天就是殿選了,他費盡心力幫扶你走到現在,斷不會讓你在這關鍵時刻有任何閃失,又怎會·····?”
鶴兒聽了這話,心裏陡然有了底氣。慢慢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將剛剛的事如實講述給他聽。
韓承禦聽後竟哈哈大笑起來,瞥了他一眼:“你啊,這話也敢說,換做別人命都沒了。”這老妖女一笑起來倒很親切,鶴兒呆呆看著。
“看我做什麼?”
“嗯······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也沒怎麼老。”她真的這麼認為。
韓承禦譏諷一笑:“你如此說,以為我就不會打你了?”
她更覺得諷刺:“哼,我梅鶴兒不會因為任何利益違背自己內心,奉承別人。那是心裏話,不信就算了。”
韓承禦看了看她,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想吃我的鞭子嗎?”
“嗬!”明知故問嘛,挨了那一頓鞭子後她一連多少天都做噩夢,還想嗎?
韓承禦遣走了屋內全部的宮女,鶴兒搞不懂她想做什麼。
“我不打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就知道她不會那麼好心:“看事情,有的事我寧可挨打也不願做。”
“放心,對你來說是一件小事。等你做了娘娘,允我出宮。”
“我不會做娘娘,不想騙你。我不會為了逃過這次打,而給你希望,因為我體會過有了希望過後的失望是多麼痛苦,還不如什麼都沒有。”
韓承禦青目看著她,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口中卻說道:“你以為我會抱多大希望嗎?能成為皇妃的人都完美的堪比天人,就憑你?我也隻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
“那最好,我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不過,宮女到了年紀都有出宮的機會,早年你不出宮,現在為何又·······突然想嫁人了?”
她不再與她搭話,眼神變得凝滯,顯然陷入了回憶。
鶴兒實在想不通,是什麼樣的事讓她當年放棄了出宮的機會。一直熬到了現在,竟不得已將希望寄予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
過了很久,韓承禦才回過神來,眼角恍惚猶帶淚痕,鶴兒欲走上前確認,她卻突然轉身好似有意躲著她,鶴兒又要跟過去,這時聽見她叫人:“采薇,取鞭子!”
鶴兒大驚失色:“喂!你怎麼變卦?”
“別吵!當心驚到我的鞭子。”
她高舉起鞭子,側向朝鶴兒劈來,她隻覺得鞭子“啪啪”地在身上遊走,痛徹心扉的感受如濤水般滾滾而來:“啊·······”
“住口,又沒打你,鬼叫什麼?”
鶴兒低頭一看,整個外衫碎裂滑到了地上,自己的身上仍是舊傷,衣服鞭撻的比那五個瘋子撕得都要細碎,自己的身體卻完美幸免,原來她的鞭法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我,方才真的好疼的。”
她得意一笑:“這就是我說的,受鞭者肌膚上的傷很快就會完好如初,但是心裏的傷一輩子都不會痊愈,雖然我沒碰到你半點,但你的心理作用帶給你極大的痛楚。”
“嗬!那和被打有什麼兩樣,反倒欠你份人情!”
“哼,你上次被我打後,還有精力站著和我喋喋不休嗎?梅鶴兒啊,真不知道你還要為自己這張硬嘴吃多少苦頭才肯罷休。”她又轉向采薇:“給她找身衣裳,再叫人把地上的碎衣裳給段公公送去。”
“用這個騙他,他會信嗎?”
“不是騙,其實他要不是被你氣得發瘋,也不會這個時候讓我動手。把這個送去隻是給他個台階下,他隻要裝個糊塗這件事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待鶴兒梳洗用膳後,段公公來到她房間,示意身後小太監將手中端盤放到了桌子上,便可以出去了。
坐在一旁的鶴兒似乎沒看到他一樣,半點反應也沒有。他也懶得管,直接他說起該說的話來:“明日殿選要求各位良家子從‘琴棋書畫歌舞詩’中任選一樣才藝展示給官家、貴妃娘娘、一些皇家親眷和當朝大臣。最終由官家定奪選出三妃九嬪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