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倍,護士進進出出,寂靜,隻剩安全燈上的綠色,護士出,護士進,一堆人進進出出,完畢。
沒有意義啊,這。
再看一遍,為了能稍稍把握門外的時間,葉平青換成四倍速觀看,從護士走出父親病房那一刻,到有人進入父親病房那一刻。
和上次一樣,在這個醫院的走廊內葉平青左手領著不斷變化的數字時刻,右手領著安全燈拋棄的綠光,在父親的房門外轉轉悠悠,來來回回,不能敲門,不能觸摸,隻能對著冰涼的牆壁獨自推測:他還在裏麵嗎?他消失了嗎?他什麼時候消失的?
薛定諤的老父親
綠光聽言笑出了聲,葉平青抄起椅子就要向屏幕砸。
然後又放下,因為數字時刻勸解他不能給醫院添麻煩。
他開始往複不停的調看整個醫院的監控錄像,從前日十一點四十八到次日六點三十二,用十二倍速,往複不停的在醫院裏奔跑,尋找著能和自己父親掛鉤的哪怕一丟丟的東西。
他仿佛真得到了什麼能力般,現實的軀體整個兒丟在一邊,將自己抽進十二倍速,體驗父親消失或沒消失的時間裏醫院的一切,有人搭話便說,發現有水有麵包就應付一下,有生理需求便去解決,但是整個人的本質全扔進那熒幕裏的十二倍速。
“報警吧。”
“警察不會受理的。”
“那就等二十四小時。”
“那就來不及了。”
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跟誰為什麼說出這番話的呢。
但是一點是確切無疑的。
會來不及。
他從一號樓跑到二號樓,從一層跑到二層,從大門跑到服務大廳,從食堂跑到地下停車室,沒有意義,隻是一個勁拉著綠光和時間用十二倍速狂奔不止。
讓那個臭老頭自己玩去吧!
管他是掉進廁所裏的深淵還是沉浸在妓女的溫柔鄉全他媽和老子沒關係!
奔跑的途中他如此想,因為奔跑真的很令人難受,更何況是以十二倍速一直不停跑個一天。
可就這時一架路虎順著跑道直接超了過去,速度十足之快,將葉平青遠遠甩在身後,帶起熱浪留下尾氣,熏得葉平青狂嘔不止。
他回到了那個隻有他自己的警衛室。
看向屏幕,時間被調到了原速,鏡頭對著地下停車場,一輛路虎從屏幕死角開出,順著車道沿著其他停的死死的車頭徑直開上了上車道。
這是第幾圈?
我管他媽第幾圈!
調看其他視角,其他時間,大門,停車場門口,停車場門口直對的車道,完全沒有什麼車子。
再切回那個時間那個鏡頭,完全沒有什麼車子。
絕對沒有這輛車的影子,他是決決對對的憑空出現之物。
憑空出現之物。
他看向時間,淩晨一點十分。自己跑的時間是夠長
給劉浩打電話。
“歪,幹毛啊,睡得正香。”
“昨天我們幾點簽的合同。”準確說是前天,他默默為自己補充。
“嗯~~~~~~~~~~~你~~大半夜就問著。”還沒睡醒的劉浩。
“大約兩點半。”
掛斷電話。
還有一小時十分鍾,足夠。
他忽然起身從椅子上站起,突然止不住犯暈,酸水一個勁從胃裏往上湧,但這都不重要,這輛車的樣子和牌照確確實實的因在他的腦子裏,畢竟是十二倍速賽跑中贏過自己的家夥。
他決定要繼續用十二倍速奔跑找到那輛路虎,找到那個司機,用拳頭狠狠揍他,或者隨手能拿到的什麼東西,必須打的他血流不止滿地求饒,作為讓自己用十二倍速奔跑一天的代價。
順帶帶回自己的父親。
隻是順帶。
然後葉平青用原速的奔跑摔倒在了走廊裏,因為醫院的消防門有個該死的楞,這是一天前絕沒有的。
他謝絕了門衛的挽留和要求說明,將護士值班醫生的驚訝留在身後。
打了個的,作為對自己奔跑一天的獎勵,因為小民思想。
在思緒內聯係下買下自己店的人,合同,數額不菲的現金,父親,那輛路虎,重要的是路虎,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去萬陽紫龍國際花園。”
那是我母親父母的住址,他對略微驚諤的司機默默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