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今天早上給你父親隔壁病床病人換藥的時候發現你父親不見的。”
在警衛室跟葉平青講話的是位三十多歲穿著白大褂的男性,帶著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眼鏡,醫院裏警衛都是醫生嗎。
“我們以為是病人自己跑了出去,這種情況也是常有的,病人半夜沒睡著或者起早了,自己一人去呼吸新鮮空氣,所以也沒多加在意,可是到了早餐時間還沒回來,,去送早餐的護士也反應你父親的拖鞋還在,備用的也沒少,這就奇怪了,於是托人去找。”
父親大半夜或者天剛泛藍時去天台呼吸新鮮空氣的樣子葉平青怎樣也想象不出,浮現出的多是一大早去樓下叮叮咣咣的熬著原湯或者燉肉,吵得自己睡不著也跟著爬起。
“好幾個醫生護士全院轉了好幾圈也不見人,去問門衛和早上上班的服務台護士也沒見過,於是我們就來調錄像。”
“有沒有可能是半夜自己翻牆出去的呢?我想半夜偷偷溜出去不想讓人發現的病人也可能有。”
醫生露出該笑又不該笑的表情,倒是叫葉平青自己輕鬆了點,沒錯,隻是偷偷溜出去不想讓人發現。
“監控錄像很正常,沒什麼問題。”
“什麼?”
“沒有什麼病人大半夜光著腳出病房,走過走廊,走出大門或者翻牆。”
“。”
“怎麼可能!你的意思是我爸他一大活人莫名其妙不見了不成!”
“應該是這樣,所以叫失蹤。”
“不不不,失蹤不是這個意思,大多數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死在哪個角落再也找不到或者被什麼人殺死後巧妙的藏起屍體更多是資料不全失去音訊!那個才是失蹤!”
“可,可你父親的確失蹤了啊,字麵意義上的失蹤。”
字麵上的失蹤。
令人發笑。
“那護士呢,值班護士你們有吧,查房的人有吧!”
“有,在淩晨查過一次,大概是十一點四十左右,因為值班室離你父親的病房比較近,沒有任何異常,你父親還好好的在病床上躺著,哪也沒去。”
“隔壁床的病人呢?”
“我昨天給他換的新鎮定劑,因為一個勁叫傷口癢,所以睡的特別沉,說是什麼也沒感覺到,還問來著,看樣子也是莫名其妙。”
沉默。
“我要看錄像。”
“可以,畢竟不是輕易能接受的事情。”
醫生幫葉平青調好頁麵,哪些文件分別是哪個攝像頭,快進方法,攝像頭在哪個位置,自己父親的病房位置,醫院的結構圖。
葉平青開始看錄像,屏幕泛出的青光全部灑在他臉上,外麵一點沒露。
開始的時候十二倍速,看的是父親病房走廊盡頭的監控,因為靠近拐角和值班室,視野特別好,傾斜視角的門牌號都看得一清二楚。如醫生所言,十點熄燈,十一點40分值班室走出位護士挨個查房,放慢,原速,護士一個房間進去,出來,又進去,又出來,葉平青想起科普電視上看到過的蜂房。
十一點四十八,護士站到父親病房門口,進去。
到這為止,我父親還在病房裏。
十一點五十,護士走出房門,帶上,和帶上其他房門的樣子別無二致。
之後我父親在病房裏,或者不在。
開始調快,四倍,八倍,十二倍,畫麵紋絲不動,除了屏幕左上角飛速跳動的灰白色的時間。整個走廊仿佛時間被停止了一般,或者說沒有時間流逝的實感,因為沒有任何參照係。
值班室突然飛速竄出兩個白點,從遠方拐角又拐出白點,撲進值班室。
調慢,從看,是換班的護士。時間六點三十二
調成十二倍速,之後屏幕上信息開始忽然繁雜起來,大腦開始無法確切的把握,因為不是自己身處的時間,但葉平青的眼睛始終盯緊父親的房門,有人進進出出,有人活動,但是絕對,絕對沒有自己父親的身影。
關掉錄像,葉平青整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警衛室不知什麼時候隻剩他一個,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他自己閉眼思索著。
為什麼呢,父親難道真的在起夜的路上掉進廁所的深淵裏。
頭痛的發脹。
葉平青搖搖腦袋,開始再一次觀看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