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媽媽一臉嚴肅,柳芭當然是知道這是因為剛才自己的回答過於草率了,於是她微笑著又說:“暫時還沒有考慮那麼多,反正我是這樣子的,至於巴維爾究竟是怎樣想的,我真的還不知道。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們倆還沒有往深裏談過,再說巴維爾至今也沒有明確表示過什麼,真的是這樣。”
“可是,聽薩沙大叔說,巴維爾和他倒是談過你們之間的事......”
“有這事?”柳芭很驚訝地問道,然後說,“巴維爾在我麵前可是從來沒提到過他和爸爸曾經還談過什麼話。”她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他幹嘛總躲躲閃閃的,有話就說唄,直說!”
“巴維爾是有點怕你,我感覺。”伊蓮娜有些責備似的看著柳芭,邊說邊輕輕地搖搖頭,“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有這種感覺呢。”
“上帝啊!”柳芭攤開雙手,仰起頭來大聲說道,“這太不公平了。”她就那樣仰著頭呆了一會兒,然後放下雙手,聳聳肩膀,非常委屈地說,“親愛的媽媽呀,你的女兒在這個巴維爾麵前從來沒有大聲說過一句話,而且總是親切和藹地和他交流各種問題,甚至委曲求全、明知故問地向他請教一些我早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為什麼?我就是想和他多多交流,爭取相互了解,這樣好培養我們之間的感情,以求將來某一天我們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說到這,柳芭停頓了片刻,跟著又像是和媽媽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媽媽,你是知道的,感情這事,最好就是順其自然——就像我和英哲,我們吵過架,也分過手,甚至發誓詛咒再也不搭理對方,可是怎麼樣呢,沒過幾天,要麼是他,要麼是我,總會有一個人率先笑嘻嘻地向對方賠禮道歉,然後就煙消雲散了,太陽重新照耀著我們倆的天地,世界是那麼美好。”說到這,柳芭忽然不說話了,起身離開沙發,走到窗前,背對著媽媽說,“媽媽,好媽媽,你的女兒知道什麼是愛情,她經曆過,她愛過,那愛至今還深藏心底......如果今天有一個小夥子忽然走到我麵前和我說他愛我......你猜怎麼著,媽媽?”
伊蓮娜並沒有馬上回答柳芭的問題,而是也從沙發上站起身,緩緩走到窗戶前,站在柳芭身旁,伸出手臂摟著女兒的肩膀,就如同擔心會驚擾柳芭似的小聲問道:“那會怎麼著?”
“媽媽,你以為我會因為他的表白而深受感動嗎?”柳芭喃喃低語著,“在哈爾濱我結識了一個中國婦人,她很有才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機會我把她介紹給你認識。”
“你想說什麼?”伊蓮娜問柳芭。
“這個中國婦人教給我誦讀了一些唐詩宋詞,其中有一首唐朝詩人元稹創作的詠歎愛情的詩,我非常喜歡,他在詩裏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其實,這些中國古詩詞我也不懂,大意就是告訴讀者,如果經曆過真正的愛情,就不會輕易再愛什麼人了,這就如同一個人如果見識過廣闊無邊的大海,那他就不會被那些江河水所吸引了。所以,媽媽,我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一丁點都沒有要和誰談戀愛的想法,更談不上考慮結婚的事了。”
還能說什麼呢?伊蓮娜心想。如果那個巴維爾的確是愛柳芭的,有足夠的耐心給柳芭時間,等著柳芭,並且幫助她度過這段情感方麵的艱難時光,伊蓮娜相信柳芭一定會做一個巴維爾的好妻子,會和巴維爾組織個家庭生兒育女的。但是,伊蓮娜又往別處多想了一點,所以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決定問問柳芭:“柳芭,你不會還打算和英哲在一起吧?”
“媽媽,你說什麼呀?”柳芭轉身擁抱著伊蓮娜,“現在,英哲就像是我的一個家人,這點和家裏其他人一樣,隻不過他是索妮婭的爸爸而已。英哲有他自己的生活,他有個可愛的兒子秀賢,有個漂亮的妻子美代子,而且他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小提琴家了。現在,我倒是常常默默地祈禱,希望英哲他一切一切都順利,也希望英浩哥平安無事,希望那一大家子人都平安無事......”猛地,伊蓮娜明顯地感覺到柳芭的肩頭聳動起來,跟著就聽到她壓抑著的嗚咽聲和斷斷續續的話語,“我......真的......真的好想......索妮婭的......爸爸呀......”
伊蓮娜又能說什麼呢?她自己也控製不住了,淚水沿著麵頰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