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喜斌當然不反對近距離接觸金穀涼子,他希望對金穀涼子了解得越多越好。正如俗話說的那樣:要戰勝對手,必須先了解對手。“是,金穀組長,下班後我沒有其他安排。請吩咐。”裴喜斌拿著話筒,小心謹慎地說。
“那就這樣,下班後到那家夢幻咖啡廳見吧。”金穀涼子說。
“是。”裴喜斌簡短地回答道。
金穀涼子剛放下手裏的電話,就見崔孝利邊敲門邊推門走了進來。
自打金英浩被捕後,崔孝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以免自己低落的情緒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要提防金穀涼子,或許她會對崔孝利有所懷疑呢,畢竟崔孝利跟著金英浩工作好幾年呢。極為難挨的最初幾天,在滿鐵辦公大樓裏,崔孝利與同事打交道時必須麵帶微笑、禮貌待人,但她的內心卻因為金英浩室長的被捕而痛苦不堪。當她獨處時無需與人應酬,而一旦必須和別人辦事或應酬別人的說笑時,崔孝利就會感覺她自己就如同備受煉獄之火煎熬似的,恨不得立馬化作一縷青煙飄上雲天,遠遠地離開這令她心碎的地方。崔孝利太希望早一天派來幹部,做他們應該做的事,那她就可以適當地放鬆一下了。崔孝利太懷念與金英浩共事的那些日子了,他既像個兄長管束她有時也像個父輩照顧她,使得崔孝利工作時一點壓力都沒有。她知道,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那種家人般的感覺了。當她知道毛利榮德次長今天下午外出不在辦公室時,就立刻抓緊時間跑來找金穀涼子打探北方調查室新領導任命的消息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北方調查室室長人選有什麼傳聞嗎,是不是依舊沒啥消息?”崔孝利問金穀涼子。自從金英浩被特高課逮捕並關押到憲兵隊以及山田英男失蹤,滿鐵調查部北方調查室正副室長職位空缺以來,關於這兩個職位任命的各種小道消息就三天兩頭在滿鐵辦公大樓傳播。有說需要從日本本土派過來,也有說就從新京本地派任,而正室長人選起碼要掌握俄語、英語、德語三種外語,副職應該最少掌握俄語才是。原來,穀川室長會多種外語,但山田副室長隻會一點德語,這顯然是有所欠缺的。崔孝利惦記著這件事,因為調查部次長淺井三男雖說表麵上是臨時代管一下北方調查室,可他事情多,大多數情況下,他都讓崔孝利代為支應,有時就搞得崔孝利這個秘書很狼狽。她太希望快點派來幹部把她解救出來了。所以,她又問金穀涼子,“你聽說什麼新消息了嗎?”
在盼望新幹部盡快到位這件事上,金穀涼子倒是很理解崔孝利著急的心情,畢竟,她太需要從目前這種代理室長的尷尬境地解放出來了。不過,在新室長任命這件事上,金穀涼子知道的並不比崔孝利多多少,別看她是主管人力資源的毛利榮德次長的秘書。“關於新室長任命的事,我沒聽到什麼消息,你是知道的,毛利次長在工作上是非常講原則的,即便他知道些啥事,也絕不會告訴我呀。”金穀涼子對崔孝利說,眼睛裏滿是同情和理解。“看來,你隻能再堅持堅持了,等著新幹部來報道上任。”剛說完,金穀涼子好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麼,補充說,“上午,有個我不認識的先生來找毛利榮得次長,因為他們並沒有把隔間的門關緊,我是無意中聽到那位先生和毛利次長說了一句‘大概是要從本土派人來了’,就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半句的話,現在分析一下,倒像是他們二位在議論派幹部來的事呢。你分析呢,是不是這樣?”
崔孝利沉思片刻後,搖搖頭說:“實在說不好,也可能有關係,也可能沒關係。”
“的確如此。”金穀涼子說,“不過哦,我還是偏向於毛利次長他們是在議論你們室幹部任命的事。”
崔孝利見從金穀涼子這裏也打探不到什麼消息,便告辭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在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崔孝利想著心事。她還真猜不出這個金穀涼子在特高課裏究竟是幹什麼的,金英浩室長並沒有和她多說點什麼,隻是告訴她金穀涼子是個危險人物,要時刻提防著金穀涼子。她總不會是個什麼負責人吧?崔孝利思忖。但在這種事上,也不能絕對,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的。就像她怎麼都不會想到,有一天,金英浩室長會被特高課逮捕,他父親會因為這件事開槍自殺,而那個山田英男副室長卻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對了,還有金室長那個弟弟英哲,竟然帶著那麼多的大皮箱獨自住到北國賓館去了。難道,就留在家裏住不行嗎?不然,也可以租住一個小一些的獨門獨院也可以呀,莫不是他就喜歡孤獨還是因為啥,真想不通......到底和這個英哲不熟,不然就去找他問問,住在自己家裏不好嗎,幹嘛非要住到賓館呢?難不成英哲是受英國長篇小說《簡·愛》裏那個男主人公愛德華·羅切斯特先生的影響,指望守著家園就可以等到他心目中所熱愛的女人簡·愛回來赴約嗎......哦,不對、不對,那位羅切斯特先生守著的可是被燒毀成斷垣殘壁的廢墟家園,但金英浩室長的家可是完好無損的呐......這樣看來,世事還真是難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