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金英哲和裴喜斌(上)
未來由惠不知道那個渡邊叫什麼,但是,裴喜斌卻是知道的,隻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事告訴未來由惠,因為這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
未來由惠告訴裴喜斌關於渡邊在大阪麗人妓館鬧事的事,正是裴喜斌希望發生並轉告金穀涼子的事。他這樣做有三個理由。
首先,需要盡快是找件事,幹擾金穀涼子調查山田英男失蹤的案子。道理很簡單,他越是妨礙幹擾攪渾金穀涼子探查山田英男失蹤之謎的案子,越是對他裴喜斌有利。
其次,非常巧合的是,裴喜斌早就知道渡邊上二這個人。當初,他得知自己要被派到新京工作時,就找他一個在北平警察局臥底的老朋友了解新京這邊的情況。他的朋友提醒裴喜斌要注意留神的幾個危險分子,其中之一就是這個渡邊,渡邊上二。渡邊上二是鬆本敏發展的一個特高課外圍幹將,是個專門四處打探“乙支勇士”消息的人。渡邊上二跟隨鬆本敏有五六年了,公開的工作是新京當地一家小報的娛樂版的記者,借用這個記者的身份,像個老鼠一樣的四下裏亂竄,到處刺探韓國民族獨立運動組織的消息。渡邊知道鬆本敏明麵身份是大阪麗人妓館的老板,真實身份是東京特高課派駐新京的警員。渡邊覺得自己能夠有幸成為為大日本帝國效力的特別組織的一員而感到慶幸。雖說鬆本敏多次提醒他的手下人,因為不可以公開身份,所以做事要低調,不可以張揚。他那些手下人絕大多數都可以做到“夾著尾巴做人”,隻有渡邊上二例外,做事有些張揚。鬆本敏覺得渡邊的表現可能和他做娛樂記者的身份有很大關係,娛樂記者的職業特點就是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經常和明星大腕混在一塊,基於這點考慮,那些娛樂記者自己都覺得他們也可以算得上是明星大腕吧?再加上鬆本敏很看重渡邊上二善於鑽營,各行各業、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在社會上很吃得開這些特長,總是寄希望於他有一天可以刺探到那些躲在暗處的反滿抗日分子的活動蹤跡,所以對渡邊在外麵做得過分的一些事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就自然增長了渡邊在外邊混吃混喝的惡習,比如他就時不時在一些舞廳妓館鬼混而不花錢,簍子捅大了,到最後隻有讓龜川尚典出麵來擺平事端。就像在11月23日晚上在大阪麗人妓館鬼混時喝高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院子裏和山田英男吵了起來,趕巧那晚鬆本敏和龜川尚典都不在妓館,要不是好多人勸架,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這些年來,渡邊上二多少也是的確嗅到了一些反滿抗日組織行動的蹤跡,並且後來也抓了一些人,可是這些人都和“乙支勇士”組織不沾邊。裴喜斌在北平時就對這個切不斷剁不碎的“滾刀肉”渡邊上二非常厭惡,來到新京後又從老疤那裏聽說了渡邊的一些事,所以他拿定主意找機會做了這個“滾刀肉”,消除一個極可能會危害“乙支勇士”組織的危險因素。
第三個理由是,渡邊上二和鬆本敏關係非常近,往來密切,裴喜斌自己也是經常與鬆本敏有來往,這就使得裴喜斌不得不時時對渡邊上二保持警覺,而最有效的預防措施就是除掉這個渡邊上二。所以,當裴喜斌偶然從未來由惠口中聽到關於渡邊上二的事情後,立刻就發現這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他覺得應該抓住機會大膽試一試,沒有比借金穀涼子之手除掉渡邊上二更可靠的辦法了。
所以,裴喜斌今天一上班就給金穀涼子打了電話,把森穀大介的朋友渡邊上二在11月23日晚上,曾經在大阪麗人妓館與山田副室長打架的事告訴了她。
金穀涼子最忌恨的就是身邊的人和她耍心眼,做事不是攤開擺在桌麵上,為了一點私利,總是把一些事藏著掖著,試圖時時事事自己都處於有利的位置,把別人擠到一邊去。金穀涼子已經知道,森穀大介在1933年9月初已經接受到新京執行潛伏任務後,本應該呆在東京等待出發指令,但竟然抱著“不會有事”的僥幸心理離開東京,溜到橫濱去私會女友。雖然至今還沒有證據顯示正是因為森穀大介這次固執的行為,才造成本可以憑借裴喜斌和“乙支勇士”第一次接頭就揪住這個韓國民族獨立運動組織尾巴的大好時機白白丟失了。隻要一想到這件事,金穀涼子就覺得森穀大介不可重用了。但是,東京特高課退休的本部長鬆井武誌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很了解森穀大介,而且認為森穀大介是個值得信賴的特高課警官。金穀涼子有時也覺得,倒是不可以僅僅憑借一時一事就武斷地判斷一個人的價值。可是,裴喜斌此時向她彙報的渡邊上二這件事,似乎再次使森穀大介在被判定是否忠誠於金穀涼子的天平上丟失了砝碼,使得他在金穀涼子心中可以信賴使用的分量又一次減輕了。而這樣的一個結果,倒是裴喜斌樂於看到的。
金穀涼子對著話筒說:“喜斌君,渡邊上二這件事很重要,你不要再和其他人說了,知道這事的人越少越好。”
“是,請金穀組長放心,我不會亂說的。”裴喜斌說著,還點了一下頭。
“下班後,如果你沒有其他安排,咱們碰一下頭。”金穀涼子說。她事先並沒有想今天下班後要和裴喜斌見麵,是突然想不妨聽聽他對此事的看法,或許會對自己的判斷有所啟發呢。於是,靈機一動,就約裴喜斌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