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一指地上爛了臉的死屍,不解的說,“你要說他偷錢偷米,哪怕是偷人,我都能夠相信。可是你說他偷死人,難不成就為埋在菜地裏當肥料用啊?”胡天行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兒,“這”了兩聲之後竟然就那麼順著八叔的話茬說了下去,“對,對啊,他分明就是有怪癖,專門弄死人來做肥料!”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笑了。孟驥說,“胡天行,你這話可就差了,我們義莊裏放著那麼多無人認領的死屍,如果鄭西揚要的話,和我說一聲不救得了,為什麼偏偏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去偷呢?難道他就不怕當場被人抓住,當下打死嗎?”
其實孟驥倒不是想幫鄭西揚脫罪,而是看不慣胡天行那副模樣。李安邦陰陽怪氣兒的說,“這還真是十裏不同俗,難道你們那裏都是把死人埋在菜園子裏當肥料,才會這麼猜測的嗎?”胡天行一口氣被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指著孟驥和李安邦罵道,“你,你們血口噴人!你,你們胡說八道!”
那倆人可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裏,嘻嘻哈哈的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看的胡天行眼裏直冒火星子。八叔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對他們小聲的說道,“別胡鬧,辦正經事兒呢!”倆人一起看了胡天行一眼,稍稍收斂。八叔問,“雖然人是在鄭家找到的,可是這也不能證明就是鄭西揚做的!你看他現在的樣子,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說不定是別人栽贓陷害呢?”
我險些被八叔的話嚇得魂兒都飛出去,八叔啊八叔,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這栽贓的事兒就是我們做的,你不是不知道吧?好在胡天行堅持道,“沒有這個可能,一定是他做的!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們看!”
他招招手,有人推推搡搡的把鄭西揚帶了過來,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們這些人,角落裏不知道誰發出一聲驚呼,嚇得他立刻哆嗦了一下,猛的抱住腦袋蹲了下來,正巧看到躺在地上的死屍,禁不住嚷了起來,“鬼啊,有鬼,有鬼!”
我和李安邦早就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他想要衝出人群的時候,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好在他的手是綁住的,我倆把他揪起來,對胡天行說,“他都這樣了,你怎麼證明?”
胡天行冷笑一聲說,“他要是心裏沒鬼,怎麼一點兒動靜就嚇得他叫了起來!我可是聽說,他總說自家後院兒有鬼,還說自己親眼見過!如果不是他把我大侄子埋在後院兒,心裏有個疙瘩,他怎麼會把自己嚇成這副樣子?”
鄭西揚的娘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家後院兒真的有鬼!好幾天晚上我都聽到外麵有動靜,還有黑影飄過,我兒子是去外麵看,才被嚇成這樣的,不是心裏有鬼,真的不是!”八叔也說,“是啊,這事兒我也聽說了!”胡天行卻說,“不可能,就是他心裏有鬼!反正我大侄子的屍體就是在他家後院兒找到的,你們說怎麼辦吧?”
本來我們這麼做是想給鄭西揚一個教訓,現在人家找上門兒來也在預料之中,可是看到鄭西揚他娘哭成那個樣子,我又覺得心有不忍。看來還是李安邦說的對,我有時候和娘們兒似的。八叔沉吟了一下說,“這事兒呢,你說的有理,我想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你看,人現在已經這樣了,即便是他真的偷了死屍,老天爺也已經懲罰過了,罪不至死吧?”
胡天行把眼一瞪,問,“那你是怎麼個意思?”八叔說,“人人都有惻隱之心,你也看到了,他老娘都到了這把年紀,這兒子是指望不上了,但也不能讓再替這個兒子操心了。不如這樣,我出寫銀子,算是對你們的補償,然後再把人給你們送回去,讓他重新入土為安,怎麼樣?”
“你,能出多少銀子?”胡天行的眼珠子一轉,問道。八叔這麼多年也沒攢下什麼積蓄,他狠狠心伸出五根手指頭,胡天行問,“五十兩?”他立刻一臉的不屑,才想拒絕,人群後麵就傳來一個聲音,“五百兩!”